疗养院，手术室外。

李林坐在白色长椅上，皱眉盯着“手术中”的灯光。

此前危姨咬了自己好一会儿唇后，突然脱力昏死过去。

心跳，鼻息弱得几近于无。

他当即抱起危姨冲向医院，但眼前仅存的一个幽深的黑洞，

让他回想起不久前医院覆灭的瞬间。

这时，小墨出声提醒，记录中疗养院设有应急手术室。

于是他抱着危姨跑到疗养院，将她交给了这里的医生。

现在手术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这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担心自己救活了她的心，但最后却仍然无法挽救她这个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

门开了。

几位医生，推着转运床从里面出来。

李林快步上前，先是看一眼床上人，

还好，白布没有盖住她的脑袋。

一位绑着马尾的女医生主动对李林说：

“危院长没事了。她的伤势诊断是由于挤压造成的骨折，肌肉撕裂，以及内脏出血。”

“我们已经做了必要的处理，但由于内脏受损严重，我们决定将院长浸泡到地下的修复液中，以便更好地进行肌体修复。”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快的话12小时内，慢的话得1天。”

说完，医生们就推着床进入电梯，

李林本已跟了进去，但被马尾女医生推了出来。

说是后续环节不便外人参与。

这让他只好待在原地，看一会通透的玻璃里，电梯轿厢快速下沉。

直至没入黑暗后，他才长出一口气，在旁边长椅上坐下。

拿出手机一看，已经4：05了。

从昨天下午3点左右到现在，只过了12个多小时，

但他却感觉他之前的一生还要漫长，还要曲折离奇。

也是这个12个多小时，让他深刻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冷酷无情，弱肉强食，

和生死无常。

他决定到医院遗址去看一看。

……

深重的夜色里，大雨还在刷刷落下。

李林站在规整地宛如手术刀切割而成的空洞前，

听着小墨的报告：

“主人，共计16座设施被毁，均为各大组织的研究机构。”

“共计46人死亡，1人受伤。”

“死亡人数中，19人为斩鬼人，27人为普通人。”

冷冰冰的数字，仿佛夹带着雨夜的寒意灌入李林大脑。

如果它没有放过自己，那数字就是48，20，28了。

他不由自主这样想。

死亡的威胁，并没有随着白火的离开而消失。

反而在眼下看似平静的状态里，浸入了他的骨髓。

如果它没有放过自己呢……

下次遇到强大的敌人时，难道还奢望对方会饶自己一命吗……

当捏捏拳就能毁灭一个人的时候，弱者要如何活下去……

“感到残酷了吗？”

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李林的思考。

转头看去，白发玉容，是李清夜。

“有些感悟……事情经过师傅都知道了？”

“嗯。”

“因为这件事，斩鬼人的社会将发生很大的改变。”

李林看向李清夜，等她进一步解释。

“最核心的一点，斩鬼人对聚居点的信任，将不复存在。”

“当大家都知道，有一只鬼能不受制约摧毁一座城市时，那每一个聚居点都将是一个鲜明的靶子。”

“而谁如果再住在那里，那他就是一个傻子。”

“可以说，联合会花几十年建立的对于聚居点的信任，就此毁于一旦。”

“而从此以后，短暂的聚居时代结束了，散居时代再度到来。”

“为什么要聚居？”李林问。

“……这个，你应该问联合会会长。”

李清夜眼珠稍微右移，闪躲了一下李林的视线。

“哦——那师傅为什么知道这些？”

李林再问。

李清夜：？？？

“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的话吗？”

有些故作质问来掩饰内心慌乱的语气。

“啊——没有！师傅的话，我肯定相信！”

“只是，师傅不是斩鬼，修炼，斩鬼，修炼……轮着来吗？”

“怎么会对这些事看得这么透彻？”

李林诚恳地解释说。

“谁告诉你这个的啊！”

“说的我好像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呆女人一样！”

李清夜有些恼怒了。拧着眉头。

“没谁，我看出来的！”

“师傅你那么努力，任谁不是一眼就能看到！”

出卖危姨估计不会有好果子吃，

李林摆手表示是自己眼神好。

“不努力，就会死的。”

听着师傅说的这句有些沉重的话，

李林把它做为了自己此前思考的总结。

确实，斩鬼人的世界就是一座黑暗森林！

每次遇见敌人，必定要弄死对方！

不然，下次如果对方强过自己，那自己一定死无全尸！

而要想每次都能弄死对方，那一定要非常努力！！

一定要爬到世界的顶峰！！！

李林此刻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那些接引人，师傅，修炼都这么努力。

这样想清楚行动的方向后，李林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要是向世界广播某个人的坐标……

他想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时，李清夜小声开口了：

“我承认好吧，那些都不是我的想法，是我师傅告诉我的。”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刻薄啊！”

“我也是第一次当师傅的……”

李清夜的声音有些失落，转头看去，

果然，那张原本清淡的脸，此时有了些难过委屈的表情。

……真不该逗她的。

此前那番分析，李林一听就不像是她平时会说的话。

估计是从哪拿来的，想要教徒弟一些东西，

或者树立一下师傅的伟岸形象之类。

于是，李林就想着拆穿一下，逗逗她。

但人的自尊心哪是能轻易玩弄的东西啊！

何况她才19岁啊！比自己还小3岁！

“师傅，我错了！”

“我不该刻意让你难堪！不该没有考虑到你的师傅身份！”

“但请你原谅我，我也是第一次当徒弟的……“

最后一句，李林觉得考虑到正式拜师，应该不算说谎。

但就在此时——

一道粗壮的白色闪电直击眼前黑洞！

顷刻间照亮了那幽深不见底的洞穴！

接着——

“轰！！！”

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天际！

我滴个妈！！

李林几乎在闪电刚到时，就拉着师傅飞速后退！

md！难道之前指天发誓的报应来了！

关键那也是不是谎言啊！！

善意的谎言能叫谎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