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今日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让刚刚回暖的天气凉了下来。

初且染的屋内已经点起了火炉，她昨夜虽然受了伤，但是此刻脸色并不算太差，反而因为屋内温度燃着炉子的缘故透着淡淡的绯红。

自从昨日将初且染带回来，初九就没合过眼。

他撑着脑袋依偎在初且染的床边，眼中只有她的存在。

涟漪看到这个场景也没有多劝，也不敢多劝。

因为初九是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小九。\"

耳边传来一声呢喃，初九惊喜的靠近初且染。

\"姐姐，你醒了。\"

\"嗯。\"初且染睁开眼睛，她刚恢复意识就感觉到了身边这熟悉的气息，不用多想她便知道是初九在她的身边。

\"扶我起来。\"她虚弱的开口。

初九立刻坐在床边，将她抱着靠在自己的怀中，然后又把枕头垫好，才松开初且染，让她靠着枕头。

\"舒服吗？\"他问。

初且染含笑点点头，\"还好我家小九来得及时，否则姐姐恐怕不好脱身。\"

\"不会，姐姐最厉害了。\"初九笑弯了眼。

谁能想到江湖中让人闻风丧胆的杀神九爷在初且染面前会是这样一副乖巧的模样。

初且染费力的抬手戳戳初九唇角的梨涡，询问道：\"暗门的人怎么样？\"

\"我担心姐姐的伤势就没管他们。\"提到暗门这两个字，初九充血的眼中立刻燃起了杀意。

\"不急，这笔账以后慢慢算。\"初且染安抚的捏了一下初九拉着的嘴角，然后无力的落下手：

\"药方，我念，你写。\"

初九点点头，顺从的坐在桌案前，将初且染口中所述的每一种药名都写下来。

然后又拿到初且染的面前给她看了一遍，见她点头了才唤来涟漪，让她去拿药。

等人一走，初九就趴在了初且染的手边，身上流露出自责和难过。

\"我以后还是跟在姐姐身边吧，那样你就不会受伤了。\"

有他在，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到姐姐半分的。

初且染失笑，食指轻轻点了一下少年的鼻尖。

\"你跟着我，谁替我打理九霄阁？姐姐可找不到第二个和我家小九一样厉害的人了\"

本来初九心中还有些不满，听到这句话立刻就开心了起来。

看到初且染头上多了些细汗，他抿着嘴取下枕头，让初且染重新躺下。

暗处影子看着两人之间温馨的氛围，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但很快那双没有感情的眸子中又恢复了死寂。

转眼已是七日之后，初且染这些日子虽然在养伤，但是该做的事一件都没落下。

比如，西北巡抚回来京都之后就将西北如今正在开采的矿脉和户部对账，这一对却发现数量少了五座。

而经查，那五座矿脉是安丞相一脉的旁支在指挥开采。

又比如江南每年上税账本和实际交到户部的账本上记录的金额大相径庭，而数额几乎少了一半的账本是户部手中的那本。

这代表着江南赋税，这么多年以来有一半都被朝中官员收入囊中。

而这江南知府，是当今丞相的门生。

人证物证俱在，就算丞相想要反驳都找不到任何为自己开脱的借口。

于是一夜之间，丞相府满门无一人逃脱，尽数被泰安帝一封圣旨打入了牢狱之中。

刑部牢房

安丞相颓败的低着脑袋，将一切的从头到尾都思索了一遍也不明白，泰安帝的注意力一向不在西北，为何会突然派人暗查西北矿脉的数量。

他更不明白，他在府中藏得严严实实的账本为何会被人找到公布于众。

忽然间，他想起了初且染那日在玉珠阁和他的对话。

难道，是她？

安丞相站起身，用力的拍打着刑部的牢门，喊道：\"来人，本官要见安国公主。\"

一定是她，那日她言语中威胁自己的时候那般笃定矿脉和赋税的事，一定是她搞的鬼。

\"父亲，初且染那个小贱人您现在要见她做什么？\"安黎怒吼着，自从被初且染害得断了一根手指，她就再没出过府。

可如今，她竟是连牢房都出不去了。

想到自己即将面临的结局，她捂着脸低低哭泣起来。

\"你给我闭嘴。\"安丞相双眼瞪圆看着自己的女儿，如果不是她不争气得罪了安国公主，也许她不会对丞相府出手。

不，不对！

安丞相晃了一下脑袋，想起初且染那双明亮通透的眼睛，心中一寒。

初且染的长相和泰安帝有六七分相似，但唯独那双眼睛，和君皇后一摸一样。

或许，她……她是想要为君皇后，为君家满门报仇。

想到这个可能，饶是一向胆大包天的安丞相也白了脸，一股寒意爬上他的脊梁。

\"看来，丞相大人想到了啊。\"

初且染从暗处走出来，欣赏的看着丞相难看的脸，唇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她的脚步在寂静的牢房中尤为清晰，可是却无一个狱卒出现。

他不由挺直背，看着一步步走近的人，\"当年之事，陛下也参与在其中，莫非公主殿下还敢弑父杀君不成？\"

\"弑父杀君？\"初且染低声笑了起来，银铃般的声音在这牢房之中却格外突兀。

\"丞相大人，你觉得本宫不敢吗？\"

她从容反问，却让安丞相的神色惨淡如灰。

初且染停在安丞相的面前，经过这几日的修养她的身体恢复了许多，否则初九也不可能让她出现在这里。

可是，若不亲眼看着这些覆灭君家满门的人一个一个的堕入地狱，她怎么能甘心呢！

她浅笑：\"看来，丞相大人心底里也觉得本宫敢呢。\"

\"初且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个贱人，是不死你搞的鬼！\"安黎听着两人的对话，也察觉出了什么，立刻就站起身冲着初且染怒骂。

初九眼底暗色浮现，\"聒噪。\"

他走到牢房边，捏住安黎的嘴就塞了一颗黑色的药丸进去。

很快安黎就掐着自己的脖子挣扎，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瞪着眼睛怨毒的看着初且染。

初九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伸了个懒腰：\"姐姐，安静了，你继续吧。\"

初且染不置可否，对上安丞相恐惧的眼神。

\"丞相大人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来这里？\"她问。

安丞相没说话，但是眼中的疑惑已经回答了初且染的问题。

下一刻便见初且染从袖中取出一张宣纸，而宣纸上的字迹和他的一摸一样。

他震惊的看着初且染，\"你到底想做什么？\"

一个让人绝望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下一刻便听初且染不紧不慢的问道：\"丞相大人，你说如果皇后娘娘收到你的亲笔信，她的尊驾会不会亲临这刑部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