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月宴，父皇册封后妃，容妃进封为皇贵妃，位同副后。如今太子之位空缺，经过此事，朝中支持汉王的大臣更多了。”四皇子看着亭外嬉笑的孩子们，淡淡开口说道。

容贵妃，出身西南马家，正是二皇子汉王的母妃；容妃还有个胞妹也在宫中，也就是齐嫔，育有八皇子齐王。

“如今父皇迟迟没有改立太子的想法。朝中众人早就人心浮动，马家也是颇具底蕴的世家，也算是西南地区的一方诸侯。加之顺阳侯、户部和吏部尚书等人的支持，实力不容小觑......”

四皇子分析着，如今的皇子夺嫡逐渐来到白热化阶段。最有竞争力的皇子人选就是二皇子汉王和四皇子恪王。剩下的几位皇子，要么年纪尚小、要么母族势微，暂时还没什么威胁。

苏元泽抿了抿手中的白茶，不慌不忙的给四皇子和九皇子续了杯茶，这才慢悠悠的开口。

“微臣倒是觉得，汉王不足为虑。”

听到这话，九皇子和四皇子一起投来不解的目光。

“他现在能起势不过是仗着他身后的马家。汉王本身却是个一无所长的，文不及三皇子、武不及五皇子、谋不及四皇子您、商不及九皇子，唯一有优势的，就是他的年纪，排行老二，比下面的弟弟们多些底蕴”

“但是汉王背后有马家......”九皇子皱眉。

“可马家出身的又不止这一个皇子”苏元泽接着道，一句话让九皇子和四皇子陷入沉思。

但随即，四皇子意识到了什么：“可是八弟成年不久，和朝中大臣往来不多。汉王却在朝中颇有能量、年纪也占优势，马家又怎会弃帅保车呢？”

“马家当然不会主动放弃汉王，可要是汉王实在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呢？”苏元泽侧了侧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接着说道：

“汉王喜好奢靡，这些年对手底下的’孝敬’来者不拒，他手底下的那帮人，本就良莠不齐。更何况——”

“汉王子嗣不丰，我想两位爷也知道点原因吧——”苏元泽眨眨眼睛打趣道。

“听说汉王喜欢娈童！”九皇子抢答道。

“不错，一个当皇帝的人是不允许有这样的污点的。其实马家还是很清楚的，汉王昏庸，只是迫于无奈只能支持汉王。但如今齐王日渐成熟，马家也在有意无意的壮大齐王的势力”

“最近几年调入西南或者从西南调出的官员，可是几乎都和八皇子相交甚笃啊......”

苏元泽一番话，说的四皇子恍然大悟。

确实，八皇子大婚和成年开办府邸的时候，一批官员都前来走动，马家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看来我的好八弟，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倒还真是个能沉得住气的”四皇子也喝了口茶水，意有所指道：“子卿这茶水果然清甜，喝完让人明悟了不少啊”

“那欢迎恪王随时前来饮茶谈天了”苏元泽和四皇子相视一笑、颇具默契。

上辈子汉王被贬黔南之后，原来的汉王旧部几乎通通被八皇子齐王收入囊中，马家也卯足了劲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八皇子身上。

这时九皇子冒出来一句：“对了子卿，上次你跟我说的那炼钢之法，我已经给祖父了。边关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果然刀剑的硬度提上来了不少”

边境陆续受到些游牧小族骚扰，高老将军镇守边关。老皇帝似乎是有意在消磨高家的力量，也不给高家军支援武器装备，只给予些粮草勉强够将士果腹。

苏元泽手里正好有C034提供的改善后的炼钢之法。这长安城内肯定是不允许私下炼铁炼钢，但是在边关就不一样了，高家在边关说一不二，改进了这炼钢的法子也是为了大庆国的安稳。

“但愿我朝将士能够人人用上好刀好剑”苏元泽也不邀功，只是感慨了这么一句。

有了这炼钢之法，可以说高家军的装备那叫一个鸟枪换大炮。和匈奴对战的时候，两兵相博、对方的武器一个照面就被砍断了。

“不知高老将军有没有将那马蹄铁在军中推广开来呢”苏元泽突然想到当时交给九皇子的可不止这炼钢之法，还有个马蹄铁呢。

“这马蹄铁......似乎没听祖父说起过，似乎、似乎是没在军中推行开......”九皇子支支吾吾。

实际上，这炼钢之法和马蹄铁的工艺被送到高老将军手里的时候。炼钢之法就备受重视，但这钉马掌的工艺却被弃之一边。用高老爷子的话说就是：“人适履，马何适履？”

在高老将军的眼里，马是不需要穿鞋子的，况且每一匹马都是军中的宝贝，这马掌钉起来匪夷所思，万一伤到马儿的腿岂不是得不偿失？

苏元泽也大概知道古人对于马蹄铁这种新事物的接受程度有限。尤其是高老将军这样固执的老头子，肯定一时半会没能意识到钉马掌的好处。

他让一边的下人从马厩里牵过来几匹马，马儿在凉亭边站定，只见这每一匹马儿的马掌下都装了个环形铁片，而且十分稳固，马儿行走甚至奔跑都不会脱落。

“边塞地形崎岖，路上多为砂石，而且战场多刀剑锐物。马儿踩在石头或者尖锐的利器上，难道它不会感觉疼痛吗？”苏元泽撩开衣袍，露出自己的鞋。

“遇到雨天湿滑或者山地坡度大，我们人会走路打滑，马儿也会啊，有了这马蹄铁就不一样了，它能让马蹄牢牢地扒在地面，马儿跑起来会更稳更快”

“人能穿的这鞋子，马儿怎么就不能了？”

“至于害怕马蹄铁会伤到马蹄，这就更不用担心了。这马儿跟人可不一样，它的脚掌下厚厚的那一层可不是它的肉，而是角质层，也就是相当于人的指甲。”

“敢问两位爷，你们剪指甲会疼吗？”

九皇子听到苏元泽的话，走到马儿身前半蹲下，认认真真的观察起马掌来了。

这马蹄铁的装订是使用钉子将马蹄铁固定在马蹄的角质皮上。也就是将’马蹄铁’烧铸成形垫在马脚下，然后用把这块厚铁钉进马的脚底，并利用铁钉的倒钩使其固定在马的踝骨上。确实是大有利处的。

苏元泽还邀请四皇子和九皇子骑马在庄子上转了一圈。钉了这马掌之后，马儿跑起来确实是更稳了，似乎在速度上也有所提升。

这下才算是完全说服了九皇子了。他先前也对这马蹄铁不以为意，没想到效果竟如此之好。果然还是要亲眼所见、亲自感受一番才好。

话说子卿这庄子上的马还挺神骏，这马鞍看起来也不错，四哥肯定不好意思要，那我干脆从子卿这把这匹顺走好了......九皇子心中暗暗打算道。

四皇子倒是没怎么言语，这几个有关“科学”的方子主要都是九皇子和苏元泽在交接的。但如今他切身体会到了这马蹄铁的好处，倒是拍板下来一定要在军中推行，回头他亲自修书一封给远在边关的祖父。

看见两位爷都被这马蹄铁的魅力征服了，苏元泽得意的笑笑：

“哈哈，这呀，就叫实践出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