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的冬天，比国内要冷上许多，寒风朔朔，发出一阵又一阵呜咽声，让人毛骨悚然，枝丫也在冷冽的风中沙沙作响，伴随着清脆的断裂声，树枝落到结了冰的河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师父家得再往前走一些。”莱茵推着行李箱，在前领路，两人紧跟莱茵的脚步。

入眼所见皆是白墙红瓦，古朴精致的小楼，路边的霓虹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发出昏暗的光芒，勉强照亮脚下的路。

鳞次栉比的小楼前是一条蜿蜒的河流，只不过河面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断掉的树枝横七竖八地躺在冰面上，俨然一幅自然抽象画。

莱茵在棕褐色的大门前停了下来，他抬手欲敲门，却发现大门虚掩着，“师父怎么不关门？”他嘟囔了一句，推门而入。

“师兄师姐，请进。”莱茵侧身让两人进入，然后反锁上了门。

小楼是个二层带阳台的楼房，院子里有一个栅栏围成的小花园，里面种着一株腊梅，高约两米，枝头挂着一盏红灯笼，在寒风中摇摆不定，枝桠上点点红梅争相开放，散发着悠悠清香，默默与寒风进行一场生死较量。

屋子里点了炉火，炭火熊熊燃烧，散发着暖意。

“还是屋子里暖和。”莱茵放下行李箱，走到碳火炉边伸出手，他边搓着手边招呼玉路和顾瑾，“师兄师姐，你们先过来烤烤火。”

玉路走过去在碳火炉边坐下，冻得快麻木的双手接触到热源瞬间血液通畅了。

热意顺着手心传遍四肢百骸，身体也跟着暖和起来。

“顾瑾，快过来。”玉路招呼着还在四下打量的顾瑾。

“好。”顾瑾扯下脖子上的围巾，搭在行李箱上，也向火炉走去。

“我去找一下师父。”莱茵说着已经起身，他微微拉开羽绒服的拉链，露出里面白色的毛衣。

“师父。”莱茵边喊边找，楼下没有又去楼上找，结果楼上也没有。

当他拿出手机准备再次打通郭教授的电话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哪个玩意把门给我反锁了？”

莱茵小跑着出去，一脸歉意，“师父，不好意思啊，我以为您在家呢，就顺手把门给锁了。”

郭教授哼了一声，把怀里的两个盒子丢到莱茵怀里，“拿着。”然后头也不回向屋里走去。

莱茵无奈的叹了口气，抱紧盒子再次锁好了门。

“小顾，小玉，真是好久不见了。”郭教授摘掉厚厚的手套还有头上的帽子，也走到火炉边烤火，“还是国内暖和。”他不停地搓着手。

“郭教授。”两人齐声喊道。

“师父，您大半夜出去就是为了买酒啊。”莱茵随后走进来，低头看着怀里的盒子，上面写着大大的“酒”字。

“把酒放桌子上。”郭教授转头用下巴指了指桌子，“再把锅里热着的菜都端过来，准备吃饭了。”

“好。”莱茵没有任何疑问，快速去厨房取了碗筷，端了菜。

“师父，您电话怎么又打不通？”莱茵趁着空隙询问。

“哦。”郭教授这才从怀里掏出手机，五六个未接来电还有数十条信息，他歉意道，“午睡的时候调了静音，忘记调回来了，你们没等很久吧。”

“没有。”顾瑾摇头。

“那就行。”郭教授松了口气，让两个孩子在寒风中苦苦等他的信息，他会愧疚的。

不对，他不是让他的好徒儿八点准时到机场的嘛，他的好徒儿难道迟到了？

迟到了十几分钟的某人依旧勤勤恳恳地端菜。

“走吧，吃饭，正好和你们聊聊课题的进度。”

“小玉能喝酒不？”饭桌上，郭教授给几个男人一人倒了一杯酒，酒瓶悬在她的酒杯上，他才想起来还有个女孩子。

“郭教授，我就不喝了。”玉路摆手拒绝。

“也好，女孩子还是少碰这些东西的好。”郭教授点头，同莱茵道，“莱茵，给你路路妹妹倒杯热水去。”

“妹妹？不是师姐吗？”莱茵眨着湛蓝色的眼睛，有些疑惑。

“你20，她19，小玉是你师兄的学生。”郭教授解释道。

莱茵看着两人，眼睛逐渐睁大，“所以不是师姐，是师侄？”

“随你怎么叫。”郭教授摆手，“先去倒热水来。”

“哦哦。”莱茵忙去接热水，或许是师侄这个称呼不太好听，他直接称呼玉路为学妹了。

三个人讨论着课题的进度，只有莱茵一人在大快朵颐。

这道菜好好吃，这个也好好吃，比奶奶做得好吃太多了。

他一口一口塞着食物，像饿了很久的人终于能饱餐一顿。

师父做的饭太好吃了，以后他一定要经常来蹭饭吃。

另外几人还没聊多少，莱茵已经吃饱了，他揉着圆滚滚的肚子，眯着眼睛打了个饱嗝。

察觉到三个人齐刷刷看过来的视线，莱茵立刻坐直身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师父师兄，你们慢慢聊，我去楼上待一会。”

楼下的三人一直在聊课题的事，期间莱茵来回下来看了好几遍，最终敌不过困意，找了间客房入睡了。

十二点的钟声准时响了，郭教授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半夜了，他看了看桌上凉掉的饭菜，问对面两人，“我再去给你们热热饭菜吧。”

“不用了。”顾瑾拦下郭教授起身的动作，“我们都吃饱了，不用再麻烦了。”

“好，你们坐了一天飞机也累了，楼上还有两间空房，床单被子衣柜里都有，你们随意挑一间去休息吧。”郭教授锤了锤腰，年纪大了，坐久了腰真疼，他往炉子里又添了些碳火，向卧室走去，“我也要去睡觉了，明天再继续聊。”

“好。”

郭教授离开后，顾瑾和玉路也拎着行李箱上楼，木制楼梯一踏上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尤为清晰。

楼上一共三间房间，其中一间门上挂了个牌子，上面是一只兔子睡觉的图案，暗示里面的人已经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