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家住在一个小县城里，从阳城出发大概四十分钟的车程。

高速上，依然有不少车辆加快速度赶着回家过年。

车子驶离高速，转进小道，约莫十几分钟，到达临漳县。

街道上有来往奔跑的孩子，手里拿着一小盒鞭炮，点燃扔出，然后捂着耳朵跑开，鞭炮“砰”的一声炸开，纸屑迅速飞起，旋转又落下，地面上留下一小缕青烟，而孩子们更加兴奋了。

街道两边的店铺都贴了红对联，挂了红灯笼，处处洋溢着春节的喜气，偶尔还能见到骑着自行车卖糖葫芦的老人，被一群孩子团团围住，卖出一根又一根糖葫芦，转眼只剩下空空的稻草杆。

小区门口空荡荡的，没有进出的车辆，值守的保安也早已回家和亲人孩子团聚，倒是显得冷清了不少。

升降杆抬起，车子在楼前停下，两人刚下车，就被人喊住。

“路路，小梁。”苍老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被风一吹，有些听不真切。

玉路回头看去，只见不远处，几个老太太坐在一起晒太阳，其中一个已经站起身拄着拐杖向这边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玉路连忙过去。

“老姐姐们，我宝贝孙子孙女过来接我了，我就先回去了。”奶奶乐呵呵地道。

“老家伙，你的凳子忘拿了。”另一个奶奶提醒道。

“哦，凳子。”奶奶回身，弯下腰准备去拿，玉路连忙扶住，“奶奶，我来拿吧。”

“这老玉家的孙女长得可真好看，白白嫩嫩的。”几个老太太打量起玉路来，“小孙女，今年几岁了？有没有男朋友？我有个孙儿和你年纪相仿……”

那几个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奶奶打断，奶奶用拐杖敲打着地面，笑骂道，“老姐姐们可别打我乖孙女的主意。”

“开个玩笑罢了。”几个老太太笑了起来，脸上的褶皱挤在一起，“还是你这老家伙有福气，儿子孙子年年来接去一起过年，快去吧。”

“那老姐姐们，我就先走了。”

“奶奶们再见。”玉路一手拿着小板凳，一手搀扶着奶奶。

“奶奶，您慢点。”

“好，好，好。”奶奶笑得合不拢嘴。

“奶奶，您先在车上坐一会，我去喊爷爷。”玉路打开车门，扶着奶奶坐上车。

“去吧，去吧。”

玉梁早已经先上楼去了，玉路上去的时候，就见他手里拎着好几个袋子。

“爷爷呢？”他问。

“爷爷回屋拿东西了。”

“这些是什么？”玉路看向他手中的袋子。

“爷爷买的糕点水果，让我们带回去。”

话刚说完，头发花白的老人从屋子里走出来。

“小路路，你奶奶呢？”爷爷说话声音很是响亮，走起路来，步伐矫健，已经七十多岁的年龄了，身子骨还是很硬朗。

“奶奶在车里等着呢。”玉路道。

“那走吧。”爷爷扣好外套上的纽扣，向外走去。

玉梁把东西放好，开车回去。

“你们俩可是很久没来看我们两个老家伙了。”

“奶奶，对不起嘛，最近比较忙，我以后一定常来看你。”

“你们也就嘴上说说，真忙起来，你爹妈都联系不上你们。”奶奶长叹了口气，沧桑的脸上满是忧容，“也不知道我这老家伙入土前还能见你们几次。”

“呸呸呸，奶奶，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您还得抱重孙子呢。”

“梁梁有女朋友了？”奶奶老眼一闪，好奇道。

“没有。”玉梁看了一眼后视镜，回道，“路路有男朋友，奶奶你可以先抱重外孙。”

“小路路都有男朋友啦，乖乖长大喽。”奶奶感慨，“怎么这么快就有男朋友了呢。”她一直觉得自己的乖孙女还是个小孩子。

“她男朋友在咱家呢，奶奶，到家了您就能见到了。”

“是吗？那小伙子怎么样？长得好不好看，能不能配上你妹妹？”爷爷也跟着好奇了起来。

“您二老见着就知道了。”玉梁一点也不多说，只让二老亲自见就是了。

车子刚在院子里停下，爷爷就迫不及待地下车进屋，“小路路的男朋友呢？”他打量了一圈，客厅里只坐着玉爸爸。

“爸，小瑾在楼上打电话呢。”玉爸爸起身，扶着爷爷坐下，“您先休息会，等会他就下来了。”

“好好好。”

玉路放下东西后，上楼去看顾瑾，她小心推开房门，以免吵着里面的人。

顾瑾正在和顾妈妈打电话。

“妈，哥的情况稳定，您就不用整宿整宿守着他了。”视频里那边还是黑夜。

“没事，守着他我才放心，你呢？怎么样？”

“叔叔阿姨都很好，您放心，过完年，我就过去。”

“没事，你不用过来，你哥这有我在，放心就行。”

“好。”

玉路悄悄走进去，站在顾瑾身后，和视频里的人打招呼，“阿姨，新年快乐。”

“路路，阿姨也祝你新年快乐。”

“妈，您早点休息，先不和您说了。”

“好，去吧去吧。”

电话挂断，屏幕陷入黑暗。

玉路趴在顾瑾背上，手臂环着他的脖子，“我爷爷奶奶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爷爷奶奶好说话吗？”他拉着她的手臂，问道。

“嗯，他们很好的。”玉路点头，“走吧，他们可是憋了一路的问题，你得好好回答。”

“好。”顾瑾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起身牵着她的手向楼下走去。

爷爷端着茶杯，眼神一直向楼道张望，直到看到那道身影，他连忙端正了身体，摆出一副威严长辈的模样。

“爷爷奶奶好。”顾瑾站在两位老人面前，身姿笔挺，颇有气质。

“你就是我乖孙女的男朋友？”爷爷眯了眯眸子，一双老眼满是锐利，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顾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