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您消息广！”徐大爷扯着嘴角，一脸恭维。

何芬闭了闭眼，看来消息还没下来！是她太紧张了！

但是徐大爷就是个人精，肯定意识到不对劲了！

“我这也是瞎猜的！这不想着，茂军也才十八岁，是不是太着急了些？”

“还是让他多读两年书吧，到时候说亲也容易点。”何芬笑着把话题岔开，既然消息还没下来，那她也不会去散播一些不安的言论！

她才不想被当成特务抓了！

到时，就是有十个顾伟彦也救不了她！

人活一世，主打一个字：低调！

她只是个血肉之躯，不会点石成金，也不会造飞机大炮，在动荡的年代里，她只能低调的活着！

徐大爷挠挠头，好像也是这么个理。

前两年学校罢课的事情太严重了，何芬刚到学校不久，要是学校停课，对她的影响最大！

这么一想，他心里舒坦多了，招了招手，将徐茂军叫过来，拉到身边。

“何老师，是这样的……我们……打算跟您借点钱。”徐大爷搓着手，满眼期待的看向她。

“您放心，我肯定跟还！我不是庄谷兰那女人借钱不还！”

“等我过年工资下来了，我就还给你！”

“你要是还不信！咱们可以立个字据！黑纸白字！”

徐大爷手舞足蹈的比划，他是喜欢贪点小便宜，但也是个讲信用的人！

本来他还不打算借钱的！但是经过刚刚这么一遭！老大的婚事必须提上日程！

最好这个月就结婚！过年他要抱上孙子！

时间拖的越长，对他儿子越不利！

徐茂军站在他爹后面，眼巴巴的看着何芬。

见她半天都不答应，徐茂军急了，他是真喜欢翠花，老丈人说了，要是今天不去，以后都不用去了！

想到这，他‘扑通’跪下。

“何老师！您是我们这胡同里最有文化的人，我是打心眼里尊敬您！”

“我真的很喜欢翠花！要是这辈子娶不到她，我以后就出嫁当和尚去！”

“别……你先起来。”何芬闪身避开，眉心不自在的皱了皱。

看来今天是必须要破财消灾了！

“你先起来，我借还不行吗？但是先说就好，我得立个字据！”何芬从怀里熟稔的掏出笔和纸。

唰唰写好一张欠条。

别问她为什么这么熟练！

刚结婚那会儿，她什么都不懂，庄谷兰每个月都找她借钱！

她的妆奁盒子里，不但有信封，还有一沓厚厚的欠条！都是这两年内胡同里向她借的钱！

好在她留了一手！让她写下欠条，并按了手印！

等到知青下乡的消息一出，很多东西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等过年的时候，顾伟彦也回了，这讨债的活就交给他吧！

她将欠条递到徐家父子面前：“您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就在这签字，或者按手印！”

徐大爷眼神虚晃，这钱借来也不是他用，怎么也轮不到他来还啊！

于是催促徐茂军：“大军！赶紧签啊！”

徐茂军倒没想那么多，利索的签完字，按完手印。

满心感激将欠条折好，双手递上：“何老师，谢谢您！您以后要是有事！只管叫我一声！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去！”

徐大爷在一旁猛的咳嗽。

只是借个钱，又不是什么大恩！还用不着下刀山火海！再说了人家又不缺这点钱！

何芬抿嘴一笑：“我可不要你下刀山火海！只是过段时间，要麻烦你帮我家送点柴火！”

“伟彦过年要回来，这家里的柴火难免会不够用！”

“啥？伟彦要回来了？”徐大爷一脸惊讶！

“是啊！说是组织上批了假，让他回家过年呢！”何芬笑眯眯的说道。

徐大爷缩了缩脖子，看着自家儿子手上的欠条，愈发觉得自己刚刚没有签字是正确的选择！

何芬没有管徐大爷想什么，她也没指望徐大爷会还钱，就当她十块钱请了个护院吧！

毕竟徐茂军这小伙，身子看着挺壮实的！

这孩子看着还没长歪！她愿意帮一把！

“十块钱够吧！给四块钱聘金，再买上两斤红糖就够了！剩下的六块钱再办一桌酒席，你们这婚事就可以了！”

“千万别太张扬！现在抓得严！你今天去女方家里跟人家好好谈谈！”

“人家养闺女也不容同意，对你肯定是有点意见的，你老实听着就好了！”

“结了婚，可不能跟昨天那样莽撞了！要好好跟你媳妇过日子，知道吗？”

“我这有一个红色伟人像章，就当是给你们的新婚贺礼了吧！”

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话，徐茂军渐渐红了眼眶，他捏着红色像章，擦了眼角的泪水，冲何芬深深鞠了一躬！

“以后你就是我亲姐！要是谁欺负你！你只管跟我说！”

他不是傻子，分得亲好坏，知道何芬是真心替他考虑。

谁让亲爹对自己的婚事一毛不拔！只想着怎么样才能更省钱！

他老丈人也知道他爹的性子！才会对他很不满意。总认为翠花跟着自己会受委屈！

事实上，他老丈人是对的。

他根本无力反抗他爹！

他想好了，等一结婚，他就住到老丈人家里去！

反正两家离得也不远！来回也就五分钟路程！

徐大爷对儿子的做法很不赞同，这要是认了亲姐，那欠条根本就用写啊！

弟弟结婚，姐姐出钱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么！这傻孩子被骗了啊！

但当着何芬的面，他又不能将这话说出口，只能暗暗瞪了徐茂军几眼。

何芬假装没看到徐大爷的颜色，对着徐茂军莞尔一笑：“行！以后就仰仗弟弟了！”

“赶紧回去吧！别让人家姑娘等太久了！”

“诶！”徐茂军攥着钱，开心的跑走。

没看到徐大爷的脸已经变得铁青！但一想到有人替自己出钱帮儿子结婚，他心里又平衡了许多。

只是看向何芬的眼神还是有些幽怨，她都认了茂军这个弟弟，那是不是得孝敬孝敬自己？

“何……”

“徐大爷？您还有事？”

“没……”看着一脸疑惑的何芬，徐大爷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大爷，您让让？我得去学校上课了！”何芬背着包柔声说道。

“哦哦……我先走了！”他慌乱的离开。看着徐大爷纠结的背影，何芬弯起唇角。

拿出怀表看了眼时间，她呼出一口雾气，骑上自行车加快了速度，刚好进学校打铃。

走进办公室，还没等她松口气。又被一眉眼灵动的女人搂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