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姜发心中已经有八分认同姜阮的说法，但还是自欺欺人的说道：“你这孩子，别乱说，你奶奶虽然偏心，但……”

姜发神情木然，自己都找不到说服自己理由。

看着姜发魂不附体的样子，姜阮还是狠下了心来。

“爹，其实你自己不也早都猜到了吗，只是你一直不想承认而已。”

若姜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就凭他那老好人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提出分家这事。

阮氏一直挽着姜发的胳膊，心疼的安抚着姜发。

“阿阮，别说了。”

从前她就知道姜老婆子偏心，但是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如今听到姜阮这样说，又结合这些年姜老婆子的做法，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是她知道姜发这么多年，一直等待着姜老婆子的一句夸赞，或者是一个好脸色。

努力了这么多年，如今却突然说姜老婆子不是他娘亲，这让姜发如何能接受得了。

姜阮摇头叹气，轻缓的开口。

“爹，之所以把这件事告诉你，是因为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对她手下留情，我不希望你到时候出来用亲情阻止我。”

姜发一下子反应过来姜阮说什么，紧张的拉着姜阮。

“阿阮，你要做什么？千万不能冲动，若是你对奶奶做了什么，那可是不孝的重罪。轻则受到唾骂，重则是要沉塘或者火烧。”

姜发知道自己闺女委屈了，但是这事万万做不得。

一个孝字压死人，若是阿阮动手了，就算有理也会受到最严重的处罚。

面对姜发的惊恐和紧张，姜阮则是很淡定。

“爹，孝顺是要对自己的亲人，她又不是我奶奶，何谈孝道？”

姜发一下子愣住了，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姜阮看着姜老婆子的背影冷笑一声，“从前我对她百般顺从，但是她却千方百计的算计我。”

“爹，怕你难过，我不计较她偷换庚帖，把我嫁给陈伯星那个傻子这件事。”

“但我一次又一次的容忍，她好像并不打算放过我。”

姜阮看了一下姜发的脸色，看到姜发已经缓了过来，接着又继续说道：“爹，若她是你亲娘，又怎么做得出残害你女儿的事。”

“爹，我知道这事你可能有些难以接受，但我不希望你的付出得不到一丝回报，更不希望因为她失去你。”

“你知道为什么姜老婆子这么怕我吗，是因为我告诉她，我知道你不是她亲生的。”

“她害怕你知道这事，往后再也不能从你这讨到好处。”

姜阮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继续说道：“刚刚大伯娘叫我晚上睡觉小心，我想她可能听到姜老婆子今晚要对付我。姜老婆子怕我告诉你实情，所以今晚必须要解决我。”

姜发一直沉默的听着，时不时的看向姜老婆子的方向，手中的拳头越握越紧。

阮氏在一旁听着，眼眶又开始泛红，声音也开始哽咽。

“发哥，若不是咋们闺女有奇遇，咋们可能早都见不到阿阮了。”

“从前她就差点害死我们母女，现在还不放过阿阮。”

阮氏已经带着些怒气，直接甩了姜发的手。

“发哥，这么多年我只当你孝顺，现在看来你完全是非不分。”

阮氏想起这些年受的委屈，一下子觉得更加冒火。

“发哥，这么多年你还在期待些什么，你明明早就知道她不是你亲生母亲。”

阮氏想起姜发从战场回来的那天，到县城去更正户籍，回来的时候就神不守舍，后来过了没两天就和姜老婆子分家了。

现在看来应该从那时候就知道了这件事，但是这些年竟然还对姜老婆子唯命是从。

姜发半张着嘴，一时间手足无措，慌乱的拉住阮氏。

用近乎祈求的语气说：“月妹，我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姜发神情忧伤，叹了一口气，“我早就对她没有任何期望了。”

“我其实早就猜到自己的身世了，只不过一直在自欺欺人而已。”

其实从战场回来的时候，他就在家里看到了一块婴儿包布。

虽然已经旧得不成样子，但还是能看得出来是上乘的布料，绣工也极尽精细，绝对不是这个家能有的东西。

阮氏听到后赶紧又拉着姜发，满眼心疼的看着他。

“发哥，我知道你是想着她的养育之恩，但是这些年你已经还完了。若你还是要继续心软，最后受伤害的只能是咱们闺女。”

姜发很是惆怅的看着姜老婆子的背影，轻声问姜阮。

“阿阮，你准备怎么做？”

姜阮也看着姜老婆子的背影，随后很平静的说：“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要她不来招惹我就能平安无事。”

原本她也不想这么快就把这事告诉姜发，但是姜老婆子一再挑战她的底线。

而且还不知道今晚姜老婆子要做什么妖，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对姜老婆子做什么。

为了以防姜发又拿长辈说事，她必须得先把这事说清楚了。

最重要的是，她看着姜发的眼神实在心疼，每次姜老婆子和自己两个儿子说话，姜发总是在一旁羡慕的看着。

姜发沉默了良久，缓缓开口说：“阿阮，别伤她性命。”

其实姜发现在心中还有一丝希望，总觉得姜老婆子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

姜阮无奈的叹着气，随后点头答应：“好。”

姜皖一直坐在板车上，双手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睛，不知道爹娘和姐姐在说什么，在一旁装作听懂的样子。

祁凌轩在一旁撇着嘴，同样装作听懂的样子，最后实在忍不住了。

拉了拉姜阮的衣服，很是委屈的说：“姐姐，你都好久没有理小轩轩了。”

姜阮转过头柔和的笑着，“好，我理你。”

祁凌轩听到后顿时眉飞色舞的笑了起来，指着树上的鸟说：“姐姐，你看那只鸟好漂亮。”

姜发则是像行尸走肉般的行走，心中一直想着姜阮说的事。

阮氏则是在一旁轻轻的拍着姜发的背，一直无声的安慰姜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