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浔望向吴婆子，眼神中没有丝毫的诧异，她早就看出来了。

曾经在军营里，她不是没有看见过，正常死于失血过多，大多是惨白，没有什么血色，而从那死婴被抱出来，她便发现那婴儿身体呈现青紫。

而在孙研儿的身上，她也发现有青紫的印记，这让她想起西庄络涛的死。

她不是没想过报官，可她却没有十足的把握，而且，是谁害得孙研儿？桑姨娘？赵若兰？还是沈如眉？这一路上，她心里早已满是疑问。

吴婆子也看出她脸中的表情，退到一边。那两个下人见该办的事已办完，早早地溜了，生怕沈清浔再找他们麻烦。

“孙大娘，是将研儿安葬在这还是？”沈清浔转身问向孙大娘。

“二小姐，我家当家的还没见过研儿最后一面呢。”孙大娘扶着棺棂泣不成声。

沈清浔当即让陈大叔再去找了一辆马车过来，又掏出十两银子说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虽然研儿已经走了，可到底你和大叔还要生活下去，不要太伤心了，免得她走得不安。”

孙大娘点了点头，沈清浔只能再请陈大叔陪同着孙大娘将棺木运了回去。

不忍再听到那哀哀欲绝的哭泣声，沈清浔在巷口边辞别了孙大娘。

马车被陈大叔驱赶了回去，几人回到听竹院，已近午时。

“吴婆婆，还请进来。”沈清浔刚要进屋子，又转身把吴婆子叫住。

霜儿等她进来，随后从外面将门关上，此时贵香倒走了过来。

“霜儿姐，怎么你们仨都一起出门了？一大早我起来，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贵香越走越近，跨上了阶梯。

霜儿将她拦了下来，说道：“小姨娘没了你可知道？”

贵香吃了一惊，连忙问道：“怎么地就没了？”

霜儿将她领入小厨房，一边说着一边做着饭，引开了贵香的注意力。

“小姐，你早便知道孙研儿死于非命？”吴婆子先入为主，见着门关了起来，挑眼望着她。

沈清浔点了点头：“我是学过医，有些东西还是看得出，可你又怎么知道？”

吴婆子顿了顿，过了一会，才说道：“以前看到过，这种症状应该是被下了毒，否则那婴儿怎么会全身黑紫？”

“你在哪看到的？”沈清浔死死地盯着她，二人眼中似乎闪现着什么，好像是拉锯战般，彼此都不能相让。

“你不要问这么多，我能说的也不过这么多。”

她说着横眼看向她：“既然你也知道了，那为何不去报官或是告诉她父母？”

沈清浔退了一步，从这上面，她是有私心的，她也知道孙研儿的屈死，可这高门阔府的，哪家没几条冤魂？

没有能一击致命的把握，她是万不能打草惊蛇。

可这些她哪能告诉吴婆子，虽说应该值得信赖，可到底她的身份也是个谜团，二人现在都还没到以诚相待的地步。

“你不是也没说吗？”她望向吴婆子，反问过去。

吴婆子冷哼了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可这府里的事，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既然吴婆婆知道我想什么，以后有什么事还请告知于我，我也好做个防备。”沈清浔低下头去。

这个头不能不低，对于她而言，自己经验实在是太少，而凭那份感觉，吴婆子绝对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多多少少会给自己传授些经验。

吴婆子眯着眼望着她：“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我想你也不想看到姨娘在这府里受人欺辱吧？”沈清浔知道白姨娘是自己的软肋，同样的，她也是吴婆子的软肋。

“既然目的都一样，那为什么不能合作？”她笑了笑，本想给她倒一杯茶水，没想到水壶里的水却是冰凉的。

“拿来吧，口渴得很。”吴婆子将那水喝了个精光，说道：“我不过是个见识少的老婆子，但凡有点出息也不至于这样，二小姐太小看我了。”

“就凭这个。”沈清浔从箱子中翻出那块令牌来放在她面前：“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什么。”

她眉角轻轻抖了几下，她的表情实实地告诉了自己答案，她沉住了气，上次她仅仅问及顾陌渊的姓，如果她将顾陌渊的身份告诉她，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吴婆婆，这个东西在你到这府里之前恐怕是见过多次了吧？”她试探着，吴婆子眼神失了神，陷入很久之前的回忆般。

“单凭能识得这个令牌的人，怕也是人中龙凤了。”她手里把玩着，眼神却不为离开她。

吴婆子叹了口气，说道：“人中龙凤？这东西说的不好，便会引来灾祸，你再也没有见过给你这个令牌的人了？”

“有。”她果断而干脆。

她的手轻轻动了几下，眼中忽地有了些神采：“是康王爷？”

“你怎么知道？”沈清浔愣住了。

“康王爷奉皇上旨意出征，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真当我是不知道？”吴婆子轻轻念着：“没想到还真是他给你的令牌。”

“你认识他？”沈清浔见她失了神，连忙问道。

她闭上了眼，又是重重叹了口气：“好吧，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看在穗儿份上，我帮你便是。”

沈清浔对到她的答复，自是没再逼问下去，该得到的东西得到了，至于她身后的秘密，她有足够的自信，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而手中的令牌，她现在却有些慌了，它的影响难道真的有这么大？

“小姐，吃饭了。”霜儿敲了敲门。

吴婆子板着脸将门打开走了出去。

霜儿连忙叫了一声：“吴婆婆，我多做了些，你先将就吃点。”

吴婆子应了一声，霜儿这才手端着菜盘走了进来。

“小姐，快吃些东西吧，一夜没睡，早些休息。”

霜儿边说着边将两碟菜放在桌上：“只看他们做过，看着容易，做起来倒费不少工夫。”

沈清浔笑着尝了一口：“没想到味道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