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过灵溪的方位，楚清秋立即动身去堵旱魃。

“楚先生，我陪你一起。”

“大佬，我也一起！”

状态好转的灵漪和余云机一前一后跟上。

楚清秋从储物空间掏出苏鸣手工改良过的机械表，看了眼时间，鏖战一天后如今已经过了凌晨，刚好求援功能全部刷新。

他停下脚步，打开【好友】点选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发起私聊。

“楚先生？”

看着巍然如山岳般的强壮男人突然停步不前，身后灵漪开疑惑询问道。

可没等她再开口，伴随着半空中传来独属于少女轻笑声，四周不知何时起，已萦绕着淡淡微风。

……

望着他们四人乘风下山的背影，金闻默默叹了口气，带着其余表情有些麻木的师兄弟们稍微收拾了灵宫殿附近狼藉一片的地面。

原本威严壮丽的大殿如今成了一摊废墟，像是被肆意揉捏后玩腻了的玩具。

看着这间大殿，金闻莫名有些心疼，也有些茫然。

普通人的命运在这场末日游戏中，和这在战斗余波中损毁的建筑又有什么区别...

......

终南山下，活死人墓中，重阳地宫。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五行阵法和各色符篆散发出微弱光芒。

灵溪从黑暗里醒来，只觉得大脑昏昏沉沉，她下意识把手伸向背后试图拔剑，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悬浮在空中。

她在巨大的雕刻着繁杂阵纹和字符的阵法上方，处于西方七宿的正中间。

周身还被金锐符篆重重包裹，系统提示音传入耳中。

“你正处于【五行封禁】特殊状态，每10秒损失10点魔力，当前魔力值为0，无法行动。”

她看向站地面法阵上那个身穿破烂紫色道袍，蓬头垢面头发花白的老道人，第一时间使用了侦查，反馈中却全是问号。

但灵溪瞳孔微缩，心神巨震。

她记得那身道袍。

那是曾经师傅只有在替有钱人做法事的时候才会穿的高功法衣，上面有金丝银线绣的日月星辰、宝塔、龙凤和仙鹤。

每次师傅换上这身道袍，就代表南风观有了后续许久的生活开销。

这件道袍下摆有一处光滑的长条状缺口，那是小时候被灵溪用剑切掉的，为了给偷偷穿爷爷衣服扮演高功道士的余云机包裹受伤流血的手臂...

再后来，这件衣服成了师父的随葬品。

毫无疑问，眼前身着紫衣的熟悉身影就是他。

“师傅......”

灵溪低声念叨，语气复杂。

“哦，灵溪醒了啊。”

地面法阵上，旱魃抬起头，那干枯皲裂的面孔完全看不出人形，眼眶中是乌黑空洞，它声音沙哑，听不出情绪。

“变成这幅模样，也难得你还能认出来。”

“我记得这件法衣。”

听她这么说，旱魃似乎也陷入回忆。

“是啊，当时我就这么一件贵重衣服，只在给那些有钱人做法事的时候才舍得穿...还被你们两个小鬼...”

“嗯...我这是在做什么...”

“灵溪，你怎么在天上……”

它沙哑的声音竟仿佛带了些温情，朝灵溪伸出手。

“你、”

灵溪皱眉，打算问它到底想怎样。

与此同时，旱魃突然缩回手，它把干枯的手掌整个塞进口中，狠狠撕咬啃噬，连带着整只手掌全部吞入腹中！

灵溪被眼前这一幕惊得浑身汗毛竖起。

“不、我不是余云逸...我不是余云逸...”

“这是末日游戏、我是诘摩诃，我来自...星系，我赌上了一切！我是族群最后的希望...”

赤红色的烟气从旱魃手腕伤口处四溢，很快又重新构建出一只手来。

“本我...本我...”

旱魃用双手死死掐着头颅，抱着脑袋在下方不停踱步，“咯咯哒哒”的骨骼摩擦声在寂静地宫中无比刺耳。

几分钟后，这声音才渐渐消失。

旱魃轻声呼气，它平静片刻，掏出了从灵漪那得来的【土灵石髓】和【乾坤阵盘】。

“越来越严重，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五灵转生...”

“难怪条例里严禁附体智慧生灵，不是自己的，终究要成祸患。”

它把【土灵石髓】摆在大阵中间。

“中央仁兽，麒麟化生。”

望着手中的【乾坤阵盘】，它犹豫着没有放上，而是收入怀中。

随后它停滞不动，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怎么少了这么多...醮台有些不够用了。”

原来楚清秋一路前往灵宫殿途中随手清理掉的那些旱妖醮台，也是旱魃有意布置，用来引导大型科仪的重要准备之一。

“可恨、可恨...”

旱魃的情绪愈发难以控制，就像有不同的灵魂在左右它的行为。

法阵上方，被符篆束缚的灵溪再次开口。

“你到底是谁，是师傅？还是旱魃？”

这句话让旱魃更加烦躁，它把一些水属性的怪物素材和矿石收拢在一起，狠狠砸在阵法北方七宿的位置。

“不够、不够，怎么办，该死...嗯，乖徒弟，你在上面做什么？”

“啊！！！”

瞬间察觉到自己的语言异常，它再次扭断手臂塞入腹中，用这种非人的行为方式时刻警醒自己不是余云逸。

它语气阴狠，咬牙切齿。

“闭嘴...不然，就死。”

灵溪的存在让属于余云逸的记忆愈发活跃，如果再无法控制，就只能先把她杀了，换成效果稍次的死祭。

可一想到要让她死，脑海中就有股深深的哀痛。

“我是...我是诘摩诃，不、我是旱魃。”

旱魃粗重喘息着，不断抓挠撕扯的胸膛，发出破旧风箱般的呼气声。

它掏出一颗绿色晶石，里面依稀有个淡淡的蜘蛛虚影，比原先封禁灵溪时的模样要虚幻许多。

它把晶石摆在东方七宿，心中默念：

“收摄！”

然而十几秒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旱魃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绿色晶石。

没有朱三娘的惨叫、也没有它的质问，自己原先在授予它乙木晶髓时留的后手仿佛完全失去了作用。

“怎么回事？”

朱三娘的【乙木瘴气】是旱魃最看中的天赋，也是它转生计划中重要的一环，能让获得玩家面板后的它拥有得天独厚的攻伐优势。

“怎么回事！”

啪！

它把晶石狠狠掼在地上，由【五行封禁】凝结而成的晶石砸在法阵边缘，发出清脆响声。

收摄失败，其中被禁锢的蜘蛛虚影一阵摇晃后逐渐黯淡消失。

旱魃用混乱思绪渐渐整理出了答案。

“死了？！”

“朱三娘也死了？！”

“蠢货、蠢货...野猪也是，蜘蛛也是...狗屁的道家传承，该死的教化万物！”

“就不该贪图三清传承...上周就直接开始...”

原本顺风顺水、蓄谋已久的计划就因为楚清秋的到来，如今变得七零八落，连个完整的法阵祭礼都凑不齐。

旱魃看向半空中的灵溪，神色愈发癫狂。

“那就赌、再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