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张瑶瑶的询问，周玲口中嚼着烤串连连摇头。

“你说的这种能力应该涉及精神操控了，我们绿组都是一群技能效果偏辅助的摸鱼人，和我们组长一个德行...”

“哇这个【炭烤雪原蜥蜴尾巴】怎么这么辣？果汁、果汁在哪里？”

“你的果汁一端上来就被你喝完了。”

一旁的古潇萧轻轻叹气，把手边的鲜榨红树果汁递到周玲眼前，同时看看张瑶瑶说：

“据我所知，目前天穹里还没人拥有涉及精神、记忆方面的技能。”

张瑶瑶神色黯然，小口咀嚼着餐盘里的食物。

灵溪突然抬头望向张瑶瑶：

“我听红组的队友说过，物理击晕有概率导致失忆，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不是我...算了，就当我没问过吧。”

灵溪举起手中筷子飞快在空气中戳刺了几下，瞬息而止，众人只能看到她动作的残影。

她秀完这一手，语气真诚地对张瑶瑶说：

“放心，你甚至感觉不到痛，我下手很快。”

“厉害厉害！”

一口气把古潇萧果汁喝完的周玲恰好看到这一幕，对灵溪竖起大拇指。

张瑶瑶则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

“不了不了...”

...

入夜，张瑶瑶站在家门口。

侧耳倾听许久，屋内没有脚步声，似乎很安静。

“呼...”

她深吸一口气，把刚从尸柳街兑换的几包物资放在脚边。

“希望今天妈妈的状态能恢复正常...”

搓了搓双颊，她掏出钥匙。

吱轧。

门被打开。

“我回来了...”

“妈妈？”

女孩有些胆怯声音回荡在空旷房间中。

开门、关门、挂衣服、换鞋、放钥匙...

“妈妈你在吗？”

家里一片漆黑，窗口处围聚着几只荧光水母，搁着厚重的钢化玻璃显得有些不真切。

嚓嚓、嚓...

张瑶瑶用打火石引燃火绒，点亮门边的烛台。

如豆般的烛火带来了一点点光亮。

昏暗视野中，她看到自己的母亲正双手合十跪在墙角边。

这一瞬间，张瑶瑶只觉得有股寒意顺着脚底直窜到胸口。

“妈妈...”

张母并没有理会，反而开始出声祷告：

“敌基督啊，早晨你必听我的声音；夜晚我必向你陈明我的心意，并要警醒。”

张瑶瑶放下手中物资，检查过黑金锅炉后又默默坐在桌边。

她看了一眼还在墙角边祈祷的母亲，只好对着空无一人的座椅喃喃道：

“妈妈你晚上吃饭了吗？”

“敌基督、我的磐石，我的救赎主啊！ 愿我口中的言语，心里的意念，在你面前蒙悦纳。”

“妈妈...”

张瑶瑶身形摇晃，她咬住嘴唇，遏制住哭腔，无力地伸手撑住桌边。

“妈妈...我今天和朋友聚了餐，我们这些主战成员明天要全体出击，前往掘金山脉，最近应该不会回来了。”

“我买了很多物资回来，你要记得吃饭。”

张母仍然在低声祷告，语气没有丝毫停顿：

“有一件事，我曾求敌基督，我仍要寻求；就是一生一世住在敌基督的殿中，瞻仰他的荣美，在他的殿里求问。”

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下巴，再滴落到手背，张瑶瑶语气愈发迷茫：

“我这两天...没再去过【星域矩阵】，妈妈你变成这样，是因为他吗？”

“我一生一世必有主的恩惠慈爱随着我，我且要住在敌基督的殿中，直到永远。”

“妈妈、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窗外，半抹月光照射到张瑶瑶的侧脸。

她用祈求的目光看向角落。

可母亲的背影已经跪伏在地面、隐没于黑暗中。

...

在蓝屿市北方遥远的奥尔良市中心，圣十字主教座堂。

这栋唯美华丽的哥特式大教堂在灾变前历经了六百多年的建造，从十三世纪至十九世纪，圣十字大教堂内已经被时光镌刻了大量高卢历史的烙印。

灾变发生后，在迄今为止保存良好的彩色花窗玻璃上，依旧描绘着当年高卢国女英雄“圣女贞德”在百年战争中的种种事迹。

月光透过镂空的铁艺窗雕照射进空旷的教堂中厅。

干净整洁的毛呢地毯从门厅一直延伸到唱诗坛，唱诗坛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耶稣受难”雕塑，足有十多米高。

雕塑展现着腰间裹了布袍的瘦弱人形被长钉死死钉缚在十字架上，耶稣像颔首垂眸，面色悲悯。

一位身穿白袍的金发男子正在中厅内行走，他顺着毛毯走到唱诗坛前，跪伏在地。

他在胸前画着逆十字，闭目不语，似乎在接收某种旨意。

很快，他像是受到极大的震撼，面露不解，甚至没遏制住人类天性，从口中发出询问：

“避开他？主，恕我愚钝，您的伟力何其浩瀚...为何要...”

“是、我明白，工坊的位置早已确定。”

“可那些联络者？”

“遵命...您无处不在。”

白袍男人像是在和虚空对话。

月光照射到庞大十字架雕塑，在唱诗坛背后雪白的墙体上投射出阴影。

十字形的阴影中央，钉着的却是一个扭曲蠕动、难以名状的圆团。

...

黑夜，蓝屿市，天穹总部五楼会议厅。

这里本该是杨柳和她的秘书团日常办公的地方。

楚清秋大马金刀地坐在会议桌旁，垂眸不语，浑身肌肉紧绷，额头泛起细密汗珠。

就在这时，他的【私聊】中收到消息提示。

......

【私聊】

贞德：楚先生在干嘛？

......

“唔！”

会议桌下，鬓发凌乱的杨柳猛地后仰摆脱约束。

哈...

她喘着气，一只手抚摸着脖颈，另一只手在桌底下狠狠掐着楚清秋结实的小腿。

“你干什么、怎么突然...”

“喉咙痛死了。”

楚清秋伸手抚摸她漆黑冰冷的发丝。

“...抱歉。”

他往后挪开靠椅，俯身揽住身前女子的腰肢，将她一把举起，摆放在腿上。

簌簌...

碍事的衣裙落地。

杨柳似乎预料到即将发生什么，她闭上双眼，贝齿紧扣，双手朝后努力撑着桌沿，螓首高昂，足弓紧绷。

啪嗒啪嗒。

桌面上的文件、档案散落一地。

动作间隙，楚清秋继续查看私聊。

......

【私聊】

贞德：楚先生在干嘛？

贞德：在吗？

贞德：楚先生睡了吗...

楚清秋：我在。

贞德：啊、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我刚刚在安格尔边境地区看到有好多福音天使在聚集，它们前进的方向好像是圣艾那边...

贞德：我担心它们会对楚先生不利。

楚清秋：我知道了。

贞德：那就好...

楚清秋：你在哪？

贞德：啊？我现在住在一间雪屋里。

楚清秋：我是说，位置。

贞德：不太清楚，但距离圣艾方向应该还有一天多的路要走。

楚清秋：食物缺吗。

贞德：不缺不缺，谢谢楚先生特意把这些好吃的食物带到星域给我，我的保管箱里还有好多。

楚清秋：早点过来。

贞德：楚先生很想见到我吗？

楚清秋：净化技能我很需要。

贞德：嗯…能帮上忙我也很开心。

楚清秋：呃。

贞德：怎么了？

楚清秋：没事。

楚清秋：早休息。

贞德：嗯嗯，好，这就睡了。

......

当啷。

治疗药剂的空瓶从女子柔荑间滑到地面。

室内温度在黑金锅炉散热下不断升高。

吧嗒...吧嗒...

会议厅外，几团屋檐上厚重的积雪融化坠落到露台，溅起纷纷扬扬的雪花和斑驳水渍。

月色透窗映入室内，一双痴缠的人影在墙壁上微微晃动。

寒夜客来人当酒，黑炉汤沸火初红。

寻常一样窗前月，因有梅花便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