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很清楚柳二夫人对她工作的不认同，因为柳二夫人根本没拿她当外人，一听她说有个内衣秀要上，就一点儿也不见外地当众数落了她一通。

“你说平时也挺温柔开明的，不就一个工作嘛，她至于那么数落我吗？”

陆风躺到床上，搂着生闷气的女友说：“这要是我妈说的，那肯定不至于。儿媳妇嘛，做什么都是自由，怎么能连工作都管？可这是你干妈说的，那肯定有道理，”

林妙忍不住笑，拍他说：“怎么就肯定有道理了？”

陆风笑着说：“她是你干妈呀，你偶像啊。优雅高贵，多才多艺，说话有说服力嘛。更何况，陌生人谁管你？我不是职业歧视啊，但模特这种工作，顶天了也就是个衣架子。它不能切实有效地帮助到谁。买内衣完全可以去店里试嘛，有没有模特展示，不会影响客户的体验度。”

林妙侧头看他，“什么意思？你也觉得有伤风化？陆风，你变得也太快了吧？”她猛地坐起来，语调陡地升高，“之前还很支持我做自己喜欢的事，现在还没结婚呢，你就翻脸了？”

陆风赶紧坐起来，严正申明：“我现在还是很支持你的爱好。你先躺下来，我们有个冷静的沟通态度，外面还有人呢。”

林妙看看门外，气呼呼躺下，“说吧。”

陆风躺下，他又不说了，“外面看什么呢？那么热闹。”

两墙之隔的客厅里，柳一一靠在关亦诚怀里笑得想打滚，看另一个观众总接收不到笑点，她拍拍：“喂，你不要这么严肃，我们不是在看恐怖片。”

关亦诚只提醒她：“这房子隔音没那么好，你小声点，隔壁应该都睡了。”

柳一一抬头看眼时间，说：“不可能，才十一点，谁这么早就睡啊？哈哈哈哈哈，这也太逗了。你怎么不笑啊？你笑点也太高了。”

要不是陆风也厚脸皮留下过夜，柳一一现在就会去拉林妙出来看电影，跟关亦诚看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正这么想，林妙出来了，“看什么呢？笑成这样。”

柳一一忙坐起来，又冲闺蜜招手，“就那个萌熊拳王啊，来来来，现在网上会员免费了。在家看还挺有意思的，关亦诚你回去吧，坐这儿真扫兴。”

关亦诚立刻站起来回房间，他也真体会不到这种低智的情节有什么可笑的。

林妙靠到沙发上，没看几分钟也跟着笑起来，两个人就爱这种没有逻辑的搞笑片，都觉得不费脑子的笑话很解压。

一边看电影，林妙一边输出自己的负面情绪，她抓起茶几上的啤酒喝下一大口，还是止不住火，侧头问：“你说他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律师就很高尚，我做模特就是卖弄色相？”

柳一一把她头推正，眼睛直盯着屏幕说：“工作哪有贵贱嘛，但内衣模特是，哈哈哈哈哈，是离谱了点，你想想，要是他每天就穿条内裤在台上晃荡，你也会膈应的嘛，所以你从来不找同行啊。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知道接下来比较平缓，柳一一赶紧拿起啤酒喝了一口，侧头问：“你跟他就为这事吵架？”

林妙又喝酒，没好气说：“没有啊，主要是干妈训了我一顿，我心情不好。”

柳一一满眼鄙视，“你一个脑残粉还有这么强自尊？你现在不该是羞愧地哭泣吗？还说什么心情不好，你装什么小白花呢？”

林妙又灌下一大口酒，说：“关键以前他很支持我的，现在就说模特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工作，很低级，态度变得也太快了，我保鲜期都这么短的吗？”

柳一一捡起颗花生米扔在嘴里，嚼着说：“说句实话你别嫌难听啊，模特演员这些在很多人眼中就是不正经的代名词，什么嫩模，什么野模，对吧？就是很香艳的嘛。”

举起啤酒跟闺蜜碰了下，又说：“你干妈就不喜欢这种曝光度高的行业，男人也没几个会觉得老婆去走内衣秀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他支持你是态度，你要拿客气当福气。那就有点不懂事了。”

陆风靠在门后听，发现柳一一这小姨子还挺靠谱，至少没说女性就该肆意展示自己的身体。

那柳一一真没开放到身体跟她的嘴同步，劝完林妙，她刷完牙往床上一躺，还跟关亦诚说：“林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当模特穿漂亮衣服就可以了嘛，干嘛要去穿内衣啊？也没多出多少钱。”

关亦诚夸奖都到嘴边了，他又收回去，说：“这不是钱的事，是根本没必要从事这种卖弄色相的工作去满足生活所需。她原来做文员也挺安稳，干嘛要去做模特这种收入不稳定又环境很复杂的工作？你便宜姐夫一年也挣不少，她也跟你一样痴迷做独立女性？”

柳一一懒得理会当中的讽刺，说：“模特，又不是夜店里的那种公关，不稳定才够挑战啊。总做一成不变的工作多无聊啊，我的重点是，没必要为一点点钱太过牺牲，跟工作有什么关系？模特挺好的，能看到不同的人和事，很精彩啊。文员才能见到几个人，工作也是需要呼吸的，”

关亦诚伸手一搂，“行行行，你总有这些莫名其妙的理论，女人要那么独立做什么？不懂依靠是很累的，”

“我乐意！”柳一一张口就呛，她拽出胳膊躺平，又说：“我活到现在最深刻的体会就是，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我爸妈的钱我都没想过花，我还能靠你？又不是傻子。”

摸出床头的手机，柳一一又开始兴致勃勃地查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哇塞，下个月我的工资又得涨两倍，很快，我就能买套房子了。哎，你还要不要跟我合伙买啊？”

关亦诚都不知道一个月才有一次变化的工资卡，她有什么必要每天晚上都要看一次，问：“你那份还缺多少啊？”

柳一一又算了算，说：“大概还缺五十万。”

关亦诚没忍住笑，问：“你副总的工资也就七十多万一年，除掉你日常开销，估计也就能剩个十来万，你还得存五年？哥借你五十万，以后慢慢还行吗？”

柳一一的独立就是买套房搬出去，但她也不是多能存钱的人，一个月吃吃花花，她也就能存下工资的四分之一。虽然她也没想买很豪气的房子，但京城房价也涨得快啊，她总得买套上千万的房子才符合励志千金的人设嘛。

但这个堪称宏伟的目标，她是不能一下子说出来的。

柳一一往被子里缩缩，说：“不行，这跟不用还有什么区别？我现在也有副业，哪用攒那么久，大概也就两三年吧，我装修费都能攒出来。现在我有二十多万，我妈给的那些我都没花，等我今年再存个二十多万，说不定明年我还能往前移五站地铁，买套上千万的房子。”

关亦诚很认真问：“你是不是就一定不住我买的房子？改你名字也不行？”

柳一一很肯定地点头：“当然了，你不知道婚姻法改了啊？住别人的房子怎么会有尊严？”

关亦诚觉得好笑，“那你之前还惦记继承我的遗产？你知道我有多少钱吗？”

柳一一笑，话里三分优越两分不屑，剩下五分都是嫌弃。

“那只是看你时日无多，又对我贼心不死，怎么说也有过同床之谊，几百亿也不少了，当个遗孀也还好啦。只是清明和忌日去扫扫墓嘛，算算，去一次能有几百万哎，我对你也有感情的，不算多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