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飕飕的在窗外打着转，屋里的气氛也没有多热，老太太的客厅里，只有柳静雅真正柔和起来的语调在缓缓流淌。

柳一一看向她旁边的白肃，这个人也变了很多，他更沉静了，有了跟他外貌相匹配的冷沉。仔细看，她才发现了柳静雅的不同，她怀孕了。

柳静雅的柔软大概都是来自那个孩子，可能也有相当一部分是来自白肃，这两个人真的很亲密。柳静雅在说，白肃就在旁边听着，看她杯子里水少了，都会主动去拿热水去添上。

大概磨难使人成长，也使人看清，再次见面，白肃在柳一一面前终于有了姐夫的态度。

从老太太院里出来，柳一一窝在关亦诚怀里直哆嗦，说：“这俩就像重新投过胎似的，是不是折腾那么久都还没点成果，突然就放下释然了？”

柳静雅虽然在湘城奔波了三个多月，但效果并不明显，白肃入局太晚，公司里的股东和家里的长辈都不看好他。白老爷子虽然对长孙寄予厚望，但连他的长子都不在乎这个长子，白家内部自然也是乱斗一团。

白肃最终只拿到了他结婚后白老爷子送给他的那一点股份，还有柳静雅凭着肚子里未出世的曾孙也在遗产中占了可观的一部分。但这些，远达不到两个人原先的预期。

“奶奶，我们就是输在时间上，老爷子但凡能多活一年，等我这孩子生出来，白家又怎么会乱成这样？现在各自为政，我又怀孕了，在那儿继续耗下去也没意思，倒不如回来，从长计议。”

众人散去，柳静雅又单独去了老太太屋里，细说起这段时间的经历。她不认为是自己能力不足，主要是时间仓促，她还没机会站稳脚跟。

“是这个道理，先保住自己，才有后面的日子。你跟孙女婿我原来还挺担心，现在看来，夫妻是该经些磨难，这感情都是炼出来的。”

柳老夫人看了一晚上的时间，对孙女目前的婚姻状态也算知道了个大概，她拍着孙女的手，“你哥已经没了，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奶奶就等着给你带曾孙。等孩子生下来，你再好好去拼事业，女人，再有男人体贴，也得有自己的依仗。可不能学你那个堂妹，她那种，也就图个新鲜。”

柳静雅听得一笑，“怎么了？他们夫妻关系不好吗？我看还挺正常的。”

柳老夫人满脸轻蔑，“她能有什么不好？成天妖妖娆娆，哪是个正经女人的样子，我看呐，这日子长不了。时候也不早了，赶紧回去歇着吧，怀孕可不能马虎，明天我跟你二婶说，让她仔细照顾着，瞧瞧，这脸都瘦尖了。回去吧。”

柳静雅又说了些孺慕的话，才缓缓从老太太院里出来，她跟着白肃出门往大房院里走，小声说：“奶奶还是老样子，看来二叔一家还是很不招待见，你就别管我了，下周就去忙新公司的事，有什么为难只管告诉我，我去找二堂哥说。”

白肃揽着她留神看着路，低声说：“你就在家好好歇着吧，有什么事我自己去找他说，你现在首要任务是安胎，别想这些费心的事。”

柳静雅笑着说：“行吧，他要有什么不好听的，你也别管。我们最多忍上两年，局面会转过来的。”

看柳一一冷得直哆嗦，关亦诚也懒得来回折腾，直接跟着拐进二房院里过夜。说起来婚礼后的变化，他认为柳一一更加乖了，不会总跟他较些莫名其妙的劲儿了。除了房子她还铁着心要买，其他真是他认为的理想状态。

“老公，这怎么没点厚衣服啊？说降温就降温，我原来那些厚衣服呢？”

关亦诚打开水出来，说：“你别管了，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再好好泡泡。知道要降温，你怎么也不穿得厚点？我去给你泡杯热茶，别冻感冒了。”

柳一一也穿着外套，不过是室内保暖的薄针织外套，一出公司门就被吹得透心凉。老太太又跟迎贵宾似的让赶紧去，关键衣柜都是关收纳大师的地盘，她回来也没找到厚衣服。

关亦诚把衣柜里的衣服按季节做了调整，又去泡热茶给里面冻傻了的柳一一喝，“你多泡一会儿，发发汗。衣服就放在这儿了。”

柳一一坐在浴缸里，双手捧着杯子喝了口热的，问：“你不洗吗？”

关亦诚转身出去，“我还有事，你也别泡太久，冷了也得感冒。”

柳一一泡到身上出了一层汗就穿好衣服出去，看关亦诚似乎是在客厅开会，就没再管他。他们也是刚度蜜月回来没几天，她尚且还是一堆的工作攒在那儿，更何况是关亦诚。

吹干头发，看着镜子里的漂亮女人，柳一一忽然觉得自己气色还挺不错。只是，她摸摸自己的肚子，为什么她就没有怀孕的迹象呢？

“关亦诚，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做个检查什么的？”

“嗯？什么检查？”

柳一一往他怀里蹭蹭，说：“你看啊，咱们俩在一起也挺久了吧，也没做过什么措施，你看柳静雅都怀孕了，我们这节奏是不是有点反常？”

关亦诚沉默片刻，又问：“你不是说你不想生吗？在意这个干嘛？”

柳一一苦着脸说：“不想是不想，可不能也得知道为什么不能嘛，你说呢？”

关亦诚心中一叹，说：“我之前问过医生，因为之前化疗的缘故，可能我的条件会差点，不是没有怀孕的可能，但几率会比正常人小。”

柳一一点点头，“这我知道啊，我是在想，会不会我也有问题啊？”

关亦诚拧开灯，看着她问：“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想要呢？还是不想要呢？你要想，咱们就积极点，去想想解决的方法。如果你也不想，我觉得就没必要太关注这件事，还想生三个？不打算安慰我做丁克了？”

柳一一躲开他的注视，说：“我哪有安慰你啊？就是一会儿想，一会儿不想。也说不上来，你知道这婚姻关系公开后，就要面对催生了嘛，我要直接说自己不能生，好像也挺自黑的吼？也没说做丁克，就随缘嘛，我就念叨念叨，你可别有压力！”

关亦诚关上灯，笑着吻过去，“好，我们今天先努力，明天找个时间去做检查。没事就随缘。”

柳一一笑着推他，“干嘛呀？这都什么点了？明天又不是周末，喂！”

关亦诚只好移开手，搂着她轻轻一吻，“睡吧。”

柳一一躺在他怀里，又伸手戳戳他腰侧，“喂？”

“嗯？”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关亦诚低笑一声，“为哪件事？”

柳一一翻着眼睛想想，“为男性尊严这事，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俗？”

关亦诚又笑一声，带着明显的愉悦，“你这话说的，我都以为你原来不俗了。”

柳一一磨牙，就听男人又调侃：“别磨了，假牙咬人使不上劲儿。”

他笑着叹：“唉，反正我也没少嫌弃你，也给你点嫌弃我的机会吧，省得你心里不平衡，又成天跟我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