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灵儿就这么哭了睡醒了闹地折腾了两天，李木除了中途请来凌惜月给她搭脉开药，其余时间啥都不干，很现世报地围着她打转，如她前几日没脸没皮地缠着自己那般，没日没夜不要命地倒贴着找虐，饭都顾不上吃。

别说卫子渊等人郁闷地不想搭理他俩，连小阿菜都惊恐地得出了一个结论：原来夫妻生活就是这么你折腾我我折腾你比谁更矫情比谁更不怕死呐！然后，妥妥地恐婚了……

到了第三日，痛经渐缓，卫灵儿总算是哭累了也睡够了，但又窝在李木怀里不想起来，于是厚着脸皮耍赖：“木木，姐前阵子为了哄你开心，给你又唱又跳还讲笑话呢，你好歹也给姐唱一曲儿嘛！”

李木为难了：“我……真不会……”

“那讲个笑话也成呀！”

李木憋了半天，磕磕巴巴又枯燥无味地讲了个卫灵儿曾经讲过的笑话，讲到一半就被叫停了：“我说……你能有点儿自己的原创不？最起码的，别抄袭听众的呀！”

李木又为难了：“我只听你讲过……”

“那讲故事也成，编不出来就讲你经历过的真事儿总行吧？”

李木翻眼望了好大一会儿天花板，才回忆着讲了个他亲手办过的侯爷失踪案，还很实诚地把他们找到埋尸地点后，如何挖尸验尸的细节都跟背卷宗似的一一道来，听得卫灵儿一阵作呕。

“咳咳，那啥，换一个，不要讲工作上的事儿！”

“那、那就……”李木挠挠脑袋：“只剩下堂子里的事儿了……”

“嗯？可以咩？”卫灵儿眨巴着星星眼，尽可能做出纯属好奇的求知欲模样。

前世里少得可怜的心理学知识告诉她，童年的阴影会留存在潜意识里影响人的一生，貌似只要讲出来、发泄出来就能治愈了对吧？反正《异度空间》里的女主不就是大哭着冲爹妈发泄完，就治好了心理疾病咩？

那她的木木……咳咳，是不是勾搭着他讲出来，直面阴影，也就能除根儿了？

斟酌着措辞，卫灵儿小心翼翼地循循善诱：“我没别的意思，姐就是好奇，堂子里到底是怎样的生活，居然能把我家木木教得这么优秀！诶，是不是有啥系统教程、独门秘诀呀？哎呀要是上官家也能学点儿这方面的育儿知识，上官庆也不至于辣么讨厌辣么傻叉了不是？”

李木被她逗乐了：“堂子里哪有你想的那么好，怎会教你东西？无非就是直接把我们当牛做马，任意欺压罢了，至于能不能熬到被大户人家买走，全看造化。你还记得阿豆么？我当初……就是那样被贵叔买走的……”

成功地被勾起了回忆，李木不自觉地话多了起来，语气中却带着丝神伤：“自我记事起，就隔三差五地被那样带到集市上卖身，当天没卖出去的，带回堂子后就要挨罚。有活了就罚干活儿，没活儿了就罚跪，反正当天肯定是没饭吃的。那个时候，我们都以为，被买走就是翻身，就能过上好日子，可后来我才知道，很多贱奴被买走后，反而更加艰难，很少能活下来的。甚至有的贵人，哦，就是买主，堂子里那会儿，我们都管买主叫贵人，所以我才说，那时我们都很蠢的，被这个‘贵人’的叫法给骗了，都傻兮兮地巴不得早点儿把自己卖出去。其实，哪儿有那么多好事儿？我后来有幸跟了卫大人才知道，贱奴的去处都不大好。因为大户人家不会让贱奴近身服侍，所以去买贱奴的‘贵人’，大多是大户人家的下人，买去做大家都不乐意做的苦役。或者就是小户人家，实在是缺人手，这可能就是最好的去处了，我刚开始被贵叔买走，就是因为农庄缺人手，买我们回去干农活，真是好运气！”

李木脸上露出了真心实意的感激：“所以我是真得念贵叔的恩，若不是他把我买走，我哪有机会活到现在？更别提进卫府、跟大人了……”

“嗯，我也得念贵叔的恩……”卫灵儿也真心实意地表态：“若不是他帮你活到现在，我哪有机会嫁个这么好的相公？MUA~”

早已熟能生巧的李木，无比娴熟又自然地回应了她一个热情的法式长吻，笑得如沐春风，继续讲他的故事：“可其他的出路，就不是那么好运气了。有些是没钱嫖娼或者妻子生不出孩子，却又买不起上等女奴的小户人家，会来堂子里低价挑个资质还不错的女奴回去当通房丫头，若是那家的女主人心善，还有生机，否则，完成使命后就是死路一条。若是有人一口气买了好多女奴，只买女奴，很有可能就是直接转手卖到军队做军妓去了。还有些‘贵人’，买贱奴回去直接就是活埋了给主子陪葬用的……总之，我能有今天，是真的运气好……”

卫灵儿蹭着他的颈窝柔柔附和：“嗯，姐也是运气好，能遇上运气这么好的你……”

俩人又吧唧着腻歪了一会儿，李木受到鼓舞，讲得愈发起劲儿：“我们平时除了准备卖身，还要干活儿挣钱，什么活儿都得干，就看堂主接什么活儿了。其实大多是些别人不乐意干的脏活累活，可能还有些危险。堂主才不会管，他只管把我们丢过去，然后数银子，说是要弥补我们三岁前的抚养成本。其实哪到的了三岁？我们从能跪、会走路开始，就被丢出去卖了。打短工干活儿的时候，若是哪个被雇主看上，就直接买走，看不上的，就带回堂子。堂主一般会从当天赚的钱里拨出个零头，或者干脆直接用雇主家没吃完的剩饭，根据我们每个人干活儿多少分吃的。其实怎么分都是堂主说了算，我们也没人敢去跟堂主计较，反正分多分少都是个吃不饱，顶多就是私底下再互相争抢罢了……还是卫府好，怎么着都不会缺吃的，无论好坏，至少不用再担心饿肚子。我是五岁被贵叔买到农庄后，才吃到了第一顿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