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身上的刑具全部卸下，李木再也压制不住胸腔中翻涌的血气，一张口喷了出来，整个人也随之向前倒去。

卫灵儿赶紧收回右腿，双膝跪着移到正面，让他伏在自己肩上。耳边传来剧烈的咳嗽和呕血声，伸手想替他拍背，然而所触之处，竟全是狰狞的伤口。

手上沾满黏腻的血污，她心疼极了。颤着手指轻轻拂过，每一道鞭痕，都像是抽在心上一样，痛彻心扉。

李木终于将积压许久的淤血呕干净，呼吸顺畅了许多，全身的力气却也被随之抽空了一般，身体不受控地颤抖着，缓缓地摊向地面。

卫灵儿环起双臂，引着他跌倒在自己怀里。眼瞅着怀里的人儿脸色惨白，痛苦地闭眼喘息，虚弱无力，只觉得心如刀绞。

拨开他脸上的碎发，手指轻抚着他嘴边的血迹，卫灵儿强忍着哭腔，柔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眼泪却止不住地往外涌，顺着脸颊滴落下来，淌了李木一脸。

感觉到脸上的湿意，李木强打起精神睁开眼，艰难冲她地扯起唇角，嘶哑道：“放心……血吐出来……就没事了……”

“嗯……”卫灵儿心痛地说不出话来，只轻轻地回应他一个音节。

李木挣扎起身，回手抱住她，将下巴埋进女孩儿的颈窝，深深地吸了口气。熟悉的清香萦绕鼻尖，他瞬间有些迷乱，嘶哑着声音叹息：“灵儿……多亏有你……”

卫灵儿泪眼婆娑地弯起唇角，强装轻松地调侃道：“是啊，没有我，你可怎么活？”

李木嘶哑着应和：“活不了……”

卫灵儿故意逗他：“那你以后还敢再离开我嘛？”

李木笑了：“不敢……死也不敢……”

卫灵儿假装生气地嘟起嘴：“死了才不敢啊？那活着就敢？”

李木蹭着她的颈窝低笑：“活着……更不敢……”

那边厢，刑台差役收好刑具，来到上官庆面前请示：“上官大人？”

上官庆罔若未闻，一脸复杂地盯着那两个人，看他们相拥着瘫跪在地上，听他们旁若无人的情话，心里百味杂陈。

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在意旁人的羞辱和折磨，连起码的愤怒都没有，只要那个女孩儿在他身边，他的眼里就只有她，他的世界就只是她，其它的一切，似乎都无关紧要，都无法引起他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就像有什么东西忽地从他体内抽走一般，上官庆瞬间泄了气，竟有些自嘲般地懊恼起来。回想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简直如跳梁小丑般，可笑至极！

而那个女孩儿，就像一个挖掘不尽的宝藏般耀眼明媚。

她的笑，她的泪，她的爱，她的恨，她的调皮，她的心痛，她的歌声，她的拥吻，她心无旁骛的坚定，她充满杀意的疯狂，她一切的一切，都令他痴迷到眼花缭乱，可是，却没有一样，是为了他。

上官庆胸中的怒火渐渐消散，他这才看清，那怒火之下，竟是深深的酸涩与不甘，只是，无可奈何。即便转化成汹涌的怒火，尽数发泄，依然，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