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郡王带着康郡王妃回了宣京，康郡王上朝了，康郡王妃还没有入宫请安过。

得了皇后的口谕，康郡王妃带着人进宫了，进宫的时候，还带了礼物，不过是些便宜的小玩意儿。

不过皇后却很喜欢。

皇后递给她两颗果子，“请你进宫吃果子，这是城阳公主送上来的，别处都没有，我尝着味道不错，给你留了两颗。”

那果子并不大，跟杏子差不多，只不过是青色的，也不如杏子圆。

“娘娘这是何意？”

皇后一手撑着下颚，另一只手，将两颗果子推到她面前，“没什么，我见到郡王妃，心里喜欢得很。恰好得到了新果子，就请你过来了。”

怕她觉得自己下毒，皇后还是解释了，“陛下没什么关系亲近的兄弟姊妹，时常觉得孤单，我瞧着，也觉得心疼。所以，郡王妃不必担忧”

康郡王妃倒不是怕她下毒，而是觉得很奇怪。果子的味道怪怪的，但吃完后肚子倒是挺暖和的，“多谢娘娘。”

“唔…现在说谢，未免太早了，等将来，郡王妃在宣京过得开心了，觉得，回来宣京是值得的，再同我道谢我会更开心。”皇后笑起来的样子很是温柔，可坐姿也没变过，端庄稳重的样子，很符合一国之母的形象。

可康郡王妃不同，她一直沉浸在过去。唯一支撑她的，是仇恨，以及，不能丢下康郡王。她的身上，总是有一股萧瑟之感。

皇后拿了两支糖葫芦，递给康郡王妃一支，咬下后，酸酸甜甜的味道，溢满口腔，“唔——，好久没吃了，还怪想的。”

从晋王府到宫里，路途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

“我记得，郡王妃会武。家里曾经是做什么的？”

康郡王妃：“家父曾开了个镖局，倒是希望我像个女孩子样儿。”

“走镖啊，一定很有意思，所以才给你取名，令素仪吗？”皇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想了想话本子里说的，只觉得定是很厉害的人。

康郡王妃笑了笑，没有说话。

秋季，恩科开了。

皇后坐在软榻上，喝了碗冰镇甜汤，小桌子上是一本富家公子夹在白月光与现任未婚妻之间的故事，富家公子最后选择了白月光。那位未婚妻，嫁给了一位年迈的老王爷。

“呵——，有意思。开始了，有仇的报仇，杀人偿命！”

寒宫内，陈语躺在床上，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寒宫阴冷，好在如今天儿热，屋里头倒是显得凉快。

身上的衣服是她自己的，但是都成了碎布条，那底下难以掩盖的红痕，就那么暴.露了出来。

“既然不想活着，何不死了，一了百了！”皇后站在她床边，语笑嫣然。

陈语想起身，可她没力气，就连说话声都是有气无力的，“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还等着看你们的下场呢！”这话说的咬牙切齿，但偏生力气不大，有点像是临死前的嘶吼。

皇后隔着帕子，掀开她的身上的碎布，看到她身躯上的伤痕，笑的很是开心，“这宫里头最可怕的事情，多了去了，可你们偏不信啊！”

说着又想起来，不该让秀女产生后悔进宫这样想法的，“好妹妹，不管你是在宫内还是宫外，结局都是一样的。”

在宫外头，她可能会更狠些，这大越，男子比女子多了去了，还有些懒汉，乞丐，下三滥的汉子，都没有媳妇儿，她这个皇后，自然是能赏几份好姻缘的。

可这妹妹进了宫，那就更好了。

“陈语啊，好好活着，不好吗？为何，要跟魏婕妤牵扯在一起呢？你们在后宫，怎么闹怎么争宠，我都不会管。可你们不该拿孩子来做筏子。”

皇后扶了扶自己头上的凤簪，“我多艰难啊，为了一个孩子，吃了多少年的汤药，可依旧没有结果。好不容易有了一个，那怕我的孩子身子不好，我也喜欢。”

可是有人却要对孩子动手，皇后就觉得，不行。

她怕有一天，这些人会把手伸向她的儿子，所以，只能先杀鸡儆猴了。

皇后摸了摸自己的脸，深吸口气。

这宫里新鲜的颜色，从来就不缺，可陛下的妻子，只有她。只要她不死，只要她的儿子好好地，其他的，她什么都可以不在意。

陛下喜欢谁，不喜欢谁，那就随陛下自己吧，虽然，还有些难过，但也不像从前那般了。

“宫里头日子不好过，陈美人身边也没有怜惜的人。以后，妹妹就不会寂寞了，本宫在这里祝陈美人，往后，日.日.都是春.宵。”

陈语似乎想到了自己经历的事情，那宛如噩梦一般的画面，哭着叫住皇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我错了，救救我。我错了，我不该帮魏婕妤，也不该跟魏婕妤掺和到一起，我可以作证，这一切都是魏婕妤所为。”

终究是恐惧，大过了对皇后的恨意，陈语松口求饶了。

可这还不够，皇后啊，早就不会心软了。

“咳咳——”皇后咳了两声，这地方灰尘大，不能多呆，带着愁意说道：“陈美人，多保重！”

“皇后——皇后娘娘——”

“我诅咒你——江玉宁——”

“你一定会不得好死，江玉宁——”

“我诅咒你们，想要的永远都得不到——”

听着身后的喊叫声，皇后的脚步却半点没有停止。

出了寒宫，几个太监似乎正往这边来，见到她，连忙下跪。

皇后也没看几人，扶着绿茵的手就走了。

身后头传来的尖叫声，逐渐消失，皇后倒是笑的开心。

“娘娘，要不咱们去御花园走一走吧。”刚刚那陈美人叫的实在是太大声了，而且那地方晦气得很，绿茵怕皇后的心情不好，因此提议道。

皇后点点头，她确实有些心情不好，也不想就这么回去，把不好的心情带回去给儿子，她不愿意。

不管何时，这宫里头的花，就没断过，永远都是等着人驻足观赏的模样。

看到满园子的花，这天气也开始转凉了，时间过得太快，有些东西，却记忆深刻。

“我欠她的，该怎么还呢？”

绿茵没有说话，因为皇后不需要别人的回答，这个问题，也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