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祁淮一直医院公司两头跑，晚上守夜基本也是他。

原本檀家父母觉得不太好，但见他一意孤行，也就随他去了。

今天是元旦。

原本他们说好要一起要去海边看烟花的，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南城是不禁烟花爆竹的，新年伊始，家家户户几乎都放起了烟花。

医院是个需要安静的地方，周围静悄悄的，但也隐约中可以听见从远处传来的爆竹声。

虽然很小，但也刚好。

祁淮照常给檀清娆擦完手，与她掌心交握，贴近脸颊，望着女孩素白的脸庞。

“杳杳，新年快乐！”

“我们的第一个新年来了。”祁淮看着没有回应的人，垂眸哽咽起来，“我很想你。”

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能代替她躺在病床上。

他最看不得檀清娆受伤，委屈，但偏偏这次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这一切意外发生。

每每想到这里，他都后悔万分，如果他晚一点再去UK，这样的事情就可以避免。

但世上没有如果。

远处的烟花光影洒进病房，一束束落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烟花易冷，也显得人格外落寞。

祁淮俯身在檀清娆额上落下虔诚的一吻，“快点醒来吧，宝宝。”

这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祁淮看了眼按了静音，退出了病房。

在他关上门的那一瞬间，昏迷的人睫羽轻颤两下，指尖微动，右眼流下一滴泪。

“喂，金律师。”

祁淮回望了眼病房的门，站在走廊尽头。

“祁先生，根据目前所收集到的证据，后日的庭审，我们最多只能保释您父亲出来三日时间。”

祁淮垂首看着鞋尖，最后微昂起下巴眺望远处的夜色，声音淡淡，“三日够了。”

金律师：“年后，会再一次进行庭审，如果到时候有更多确切的证据，我们的胜算会很大。”

金律师把实际情况全部都告诉了祁淮。

祁淮不敢离开病房太久，收回视线，“我知道了，谢谢你金律师。”

金律师道：“客气，这是我们做律师的职责。”

祁淮没再说话，道了句新年快乐便挂了。

回去前，祁淮给母亲打了电话，告诉她父亲过几天会回家的消息后，又给西城的外婆去电，电话是祁望接的。

“新年快乐，哥。”

祁望依旧青春活泼，祁淮听的心里也放松不少。

父亲出事以来，每个人心里都惶惶不安，他作为长子，理应奔波一些。

“新年快乐。”祁淮说完，又问了外婆怎么没接电话。

“外婆睡觉去了，她说明天要包饺子吃。”

祁淮笑：“也好，到时候你也帮帮忙。”

“知道知道。”

“你好好准备高考，不要胡思乱想，爸的事情我会解决。”祁淮说。

闻言，祁望有些挫败，垂着头，似在考虑：“哥，我会快点长大的。”

以前他们兄弟间总是小打小闹，从来没说过这种温馨的话，祁淮这个时候觉得，这个弟弟真是长大了。

或许，早在他没看见的时候，成长的很好。

“好，哥等着那一天。”

回到病房后，祁淮替檀清娆掖了掖被子，又去把窗户关上，做完一切才躺在沙发上准备睡会。

……

因着新年的原因，街上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路旁还是装饰的凤凰树，树枝上还挂着红布条。

祁淮看着，睨了眼旁边的位置，轻笑想，如果这个时候檀清娆在身边就好了。

南城好久没有下过雪了，今年出奇的迎来了一场雪。

距离上一次降雪已经过去了五年。

这天降大雪，被人们称为瑞雪。

祁淮在进病房前，特意在外面多待了会儿，等到身上的凉意降了些后才推开门进去。

他刚进去，就看见檀清砚也在。

打过招呼后，刚好这时候医生来查房，两人退到一旁，等着医生接下来的话。

医生：“病人恢复的不错，身体的各项指标也正常。”

听到这里，檀清砚追问，“那我妹妹什么时候会醒？”

“病人从高空坠落，好在她及时护着脑袋，才不至于头着地，只是她背部胸腔受到重创，压迫到神经，这至于什么时候能醒来，我们目前尚不知，只能看病人自己的造化了。”

祁淮送医生出去的时候，特意问了一句。

“她醒来的概率有多少？”

“百分之六十。”

高于一半，那说明希望很大。

有了这个概率，祁淮心里高兴的说不出话。

檀清砚正在给檀清娆擦手背，余光瞥视祁淮一眼，心里有句话想问他很久了。

好半晌后，才开口问了出来。

“如果杳杳一直不醒，你如何？”

这个问题，祁淮不是没有想过，但他觉得不可能，他坚信檀清娆一定会醒过来。

祁淮脸色一变，“不可能，一定会醒过来的。”

檀清砚放下毛巾，端着盆里的水准备去倒，说：“你就告诉我你会怎么做。”

祁淮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冲他背影诚恳回答道：“我不信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娶她，守着她，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听到好友这些肺腑之言，檀清砚停下脚步，“但愿你不会后悔。”

檀清砚其实并不是要逼祁淮，只是想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把妹妹的人生许诺出去，况且那是檀清娆自己的人生，他没有资格插手。

中间的时候，檀家父母来了，祁淮知晓自己的身份，虽然顶着个檀清娆男友的头衔，但人家父母来了，他也就没有久待。

祁淮刚出医院，身后紧跟着追出来一个人。

他回头看去，是乔颜。

他有些惊讶，但还是礼貌的唤了声，“阿姨，您怎么出来了？”

乔颜因为跑的急，小口喘着气，思忖道：“我跟杳杳的爸爸同意了。”

这段时间，他对女儿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全看在眼里，祁淮是个善良，孝顺值得共度一生的伴侣。

女儿的另一半是这样的男孩，他们都很开心。

乔颜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祁淮说的一愣，当下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立马露齿笑。

甚至有些激动，说话的语气都带着颤音。

“谢谢，谢谢阿姨。”很快又补充，“也谢谢叔叔。”

见眼前自持端方的男人，在自己眼前红了眼眶，乔颜心里格外欣慰，拿出一封红色红包递过去。

祁淮推脱，“不用，不用了阿姨。”

乔颜硬塞给他，像是对待自己亲儿子一般，慈笑道：“拿着，这算我们一家人过得第一个新年。”

听到这个，祁淮便没再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