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世纪加勒比海侠风云
作者:秋霜雪 | 分类:历史 | 字数:113.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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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驯兽师”妮可
“我们该怎么办?”阿尔问亨利,得到的却是一句不屑的嘲讽。
“怎么办?”克劳回答道,“你忘了我们的目的了吗?击溃追兵,而不是吓倒他们或唬住他们,否则我们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让他们看到我们的虚弱吗?不,第一个目的已经达成了,我们让沉船湾分了兵力,又无法会快地汇合,现在我们必须一往无前,去击溃眼前的全部敌人!”
“你还说你向往与世无争的田园生活呢!”亨利·巴斯克狂笑道,克劳没有搭理他,而是焦躁地看了看他们前方的船队。
残酷号正在执行预设的命令,它飞也似地冲出了船队,朝着女王号袭来。
“他们想登船作战!”阿尔弗雷德大喊。
这是挑战,也是机会。
“让他们试试,准备开炮!”亨利猛地转动船舵,让女王号的侧方对准逼近的敌人。
“淑女号和贵妇人号’不具备强大火力,而且船长和大副都在这儿呢!”阿尔冲亨利喊道。
“与其在这里抱怨,不如下去干活!”亨利快活地说道,身处绝境,令他的疯狂剧增。也感染了女王号的海盗们投入到疯狂的战斗中。
克劳与阿尔被推着下到了火炮甲板。女王号是艘大船,但此刻的甲板却异常拥挤,木板零件和索具胡乱堆放,几个空木桶因颠簸而滚来滚去,海盗们忙着搬运炮弹,将火炮推出狭窄的敞口。
这并不像是有所准备的样子,克劳皱起了眉头,难道亨利·巴斯克已经疯到这种地步了?
二人立即投入备战,帮着将沉重的大炮推到正确的位置。
“敌船接近,准备开火!”水手长奥拉夫兼任火炮手,他站在出口楼梯处,将船长的指令传达下来。
“你会弄这玩意吗?”克劳看着眼前这根铜制大炮,胆怯地问道。
“当然!”阿尔已经有过操纵小型旋转炮的经验,便当仁不让担任主炮手,让克劳准备补给炮弹。
他点燃了引子,全神贯注地望着炮孔外的敌船,耳朵直竖,感受着空气的震动。
“没想到我第一次操作火炮,竟是在海盗船上帮一帮海盗打另一帮海盗!”
“开火!”水手长大喊。
大炮的轰鸣声响彻整个甲板,克劳痛苦地捂住了耳朵,而早有准备的阿尔则安然无恙,他急于想要检查战果,但开火的指令接踵而至,阿尔只得按捺住焦躁,不断催促克劳为大炮填充新的炮弹。
女王号发出一轮又一轮的炮击,而沉船湾的舰队也开始予以回击。在几轮交火以后,两船已经到了跳帮作战的距离。奥拉夫让大家都上甲板,准备白刃战。海盗们齐声高呼,纷纷拔出短剑,一窝蜂地冲出了船舱。
“咱们也走吧!”勇敢的阿尔受到海盗的感染,自觉士气高昂,胜券在握。而克劳却不这么想。
“你振作起来,巴德老爷那边还不知道情况呢!”阿尔焦急地喊道。
“我管他巴德老爷的死活呢!”克劳破口大骂,却还是站起身来,从倒塌的武器架上拔出一把短剑。他的确不在意巴德老爷那只老狐狸,却心系埃里克、耶米尔和安妮,还有……夏洛蒂小姐的安危。
“窝囊,你真是窝囊!”他怒骂自己,然后跟着阿尔弗雷德冲上了甲板。
在麦哲伦海峡入口的上空,这里与两百年前别无二致。那时候,南方岛屿的原住民们点燃了篝火,使该地得到了“火地岛”的名号,而今天,海盗们的愤怒同样点燃了空气,即便是遍布的乌云,也无法压抑这股战斗的热情,只是将整个洋面渲染得阴森恐怖罢了。烟雾与蒸汽弥漫,鲜血和木屑飞舞,要说地狱是何等光景,大约也不过如此了。
从战况来看,女王号远不如阿尔设想的那样胜券在握,在与敌船交接之前,它掩护着另外两艘帆船,一边发射零星的炮火,一边沿着危险的海岸线移动,像翻越山岭一般跨过重重汹涌的浪涛。
但是另一边,残酷号遭受了极大的打击:它的撞角被打穿了,一侧的木桨被打断了好几条,维持速度的帆布破了一个大洞,桅杆在风力的吹动下摇摇欲坠。但是阿尔看到了他梦魇中的场景:在残酷号的甲板上,一个穿着野兽毛皮的女人正在微笑,她将长长的九尾猫狠狠地抽在地上,鞭子末端的刀刃砍碎了地板,在乌云下反射着令人胆寒的银光。而在女人旁边,“猛兽”盖伊正扛着他那巨大的斧头,其强健的身体、银白的面具以及深红的眼眸,就如同一头来自地狱的牛头怪物。
残酷号显然像极了它的主人,就像不知疼痛的狂战士,越是受伤,越显疯狂。它收起风帆,靠着剩下的长桨提供加速度,与众海盗船一起封锁洋面,并径直逼近女王号的船舷。
“好的,阿尔弗雷德,现在是奋战的时候了,没什么好怕的。”阿尔安慰自己,紧张与激动令他浑身颤抖。这时,几道钩索抓住了女王号的舷墙,并立即绷直,将两船拉近。
恶毒的咒骂和一连串枪声从绳索另一头传来,阿尔从未听过如此粗鲁的语言,他愤怒至极,用同样的手段坚决回击,支持他的是女王号最后一轮的炮火,而残酷号爆开的船体四散飞溅,在阿尔紧皱的眉头上留下了一道血红的伤痕。
第172章 “驯兽师”妮可
残酷号已到达了极限,其船尾开始燃烧起来,炙热的空气犹如鬼魅的鼻息,跳动的火焰令人眼花缭乱。船上的海盗丝毫不因帆船毁灭而感到沮丧,相反,他们聚到甲板上,在火焰中又跳又叫,贪婪地仰视着女王号的船身。
“杀光他们,不留活口!”阿尔听到女海盗船长的狂妄宣言,接着,十几道钩索分隔天际,紧紧地挂在了“女王号”的帆索上。阿尔擦掉眼前的血迹,看见猩红色的恶魔们,正狞笑着朝他飞来。
“别发呆!”克劳大叫着一把推倒阿尔,而一个海盗正好荡了过来,手中的尖刀划过刚才阿尔站立的地方。
克劳从炮火引起的耳鸣中逐渐恢复过来,看到手中一片血红,发现阿尔额头上鲜血直流,并且渗入了他的眼睛。克劳靠着舷墙,大口喘着粗气,努力维持神志清醒。他本应具备战斗的素养,但此时的战场与街头截然不同,火焰的热度和渐黑的天色助长了敌势,而在与海盗交战之前便已负伤,更是一件遗憾又危险的状况。他看到,得偿所愿的阿尔弗雷德船长也同他一样,正经历人生最危险的时刻。
克劳咒骂了一句,拖着晕厥的阿尔往船头移动,舷墙为他们提供了掩护,无数登船的海盗从他们头顶荡过,却没有发现躲藏的二人。
“怎么办呀,阿尔船长?”克劳随意地问了一句,像是讥讽,更像是在自嘲。但阿尔此时也已经恢复了力气,他果断扯下一截袖子,绕着头把伤口绑了几圈,连带着刺痛的右眼也一起遮蔽了起来。
“还用说吗,我们得战斗!”他如此回答,坚决而无畏。
“你现在倒真像个海盗了!这是正确的急救措施吗?”克劳叫了起来,并一脚扫倒一个刚刚着陆的海盗。克劳从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除非逼不得已,他谋划了几条出路,发现任何方式都无法避免与海盗搏斗,而阿尔弗雷德的态度虽然鲁莽,却的确激励了他周边那些胆怯的人,让克劳也回想起他在街头“搏杀”的苦日子。
克劳拔出了短剑,突然灵机一动。
“听着,阿尔少爷,你最好把剑拿稳了,我有个办法可以活命,但咱们可得好好配合。”
“我可不要当逃兵。”阿尔睁大他仅剩的左眼,坚定沉着地说道。“我的朋友正身陷险境!”
“我知道,所以才叫你拿好武器,要救朋友们,咱们必须拼尽全力!”
阿尔看着克劳,眼神缓和了下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相信他。
克劳扶起阿尔,沿着舷墙开始移动。为了淑女号上的船员,为了银港公会的兄弟们,为了夏洛蒂小姐和艾米丽小姐,他们要拼上性命。
在女王号的艉楼甲板,鬣狗正与猛兽激战,等身高的战斧与宽刃大刀激撞,发出低沉的金属嘶鸣。两个疯子你来我往,杀招尽出,欲将对手置于死地。
盖伊格开一记劈砍,然后旋转身子,化身成杀戮的大风车,朝着亨利旋转冲来。
亨利船长一定会疑惑,为何一个站在摇晃甲板上高速旋转的家伙会如此准确地锁定他的位置,他急忙往旁边一滚,躲过了斧刃的削击,而甲板遭到了摧残,瞬间化为一片狼藉:栏杆断裂、甲板破损,那精致的印第安红木轮舵,也被削去了几跟把手。
“你他娘的毁了我的船!”亨利愤怒地吼道,并展开更为疯狂的攻击。宽刃大刀势不可挡,盖伊的胸口、手臂、大腿均被割伤,鲜血撒了一地。然而,这反而助长了“猛兽”的兽性,盖伊挥出一斧,再一次被躲开,他索性扔掉战斧,左手一把掐住了亨利的脖子,把他如小鹿一般提了起来。
“听……听说你……不会感到疼痛?”亨利吃力地问道,脸上仍然挂着轻蔑的笑容,他也伸出左手,把一直攥紧的东西塞进了铁甲面具后面那渗人的红眼中。
盖伊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哀号,松开了掐着亨利的手。面具的眼窝与亨利的左手一同冒起黑烟,刺鼻的焦味弥漫开来——鬣狗的炼金术再一次展现出了令人恐惧的威力,那全世界最凶残的海盗盖伊,痛苦地跪倒在地,捂着眼睛嚎啕不止,再也无法直面他的对手。
亨利喘了口气,准备完成最后的处决。他刚举起宽刃大刀,刀身便被绳索缠住,在空中无法挥动。
亨利咂了咂嘴,回头看到了另一名危险的海盗。那是被称为驯兽师的妮可,是她伸出的九尾猫救了盖伊的性命。而从二人的外号来看,亨利认为她或许是更为危险的存在。
“鬣狗,你别得意忘形了!”妮可狂怒地大叫着,猛地一拉鞭子,亨利的刀被带飞到了天上,而九尾猫末端的利刃在旋转中增加了力道,临走之时还划伤了亨利的脸和身躯。
亨利怒目圆睁,望了望甲板上的形势。沉船湾的海盗们势如破竹,却逐渐压制了女王号的海盗。水手长奥拉夫倒在了地上,捂着腿上喷血的伤口痛苦不堪,夏尼头部遭到了重击,躺在一旁口吐白沫,不知是死是活,大副切里琴科和船拉姆组织起了一道坚强的防线,在局部对沉船湾形成了打击之势,可整体而言,他们正在向失败迈进。
“我那两位船长呢?”亨利破口大骂起来。
就像回应他似的,克劳和阿尔弗雷德从天而降,在妮可惊讶的目光下,砸穿了那早已破损不堪的甲板,将亨利与妮可分隔两边。
“真是够呛!”克劳痛苦地嚷道,并拔掉刺进腰部粗燥木屑,阿尔则有些晕厥,他勉强地坐了起来,临时包扎的眼罩已完全浸红了。
原来,在亨利与盖伊激烈交战的时候,克劳和阿尔也在“英勇”地战斗着。残酷号上的海盗急躁地荡过两船间的空隙,才刚着陆便呐喊着举刀向前,全然忽略了躲在舷墙下的两位“船长”。他们小心翼翼地从船头走到船尾,沿途砍断了所有挂在船舷上的钩绳。当海盗们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们已经没了退路,残酷号虽然在燃烧,可到底还算是一处安全的后路,此刻却被洋流推动着远离了女王号。
“放马过来,混蛋们!”见被发现,阿尔索性大吼一声,刺激了被戏耍的海盗们,他们如浪潮一般涌向阿尔和克劳。
“好的,就是现在!”克劳和阿尔抓住了桅杆前绞紧的绳索,并挥剑砍断了其与绞盘的连接。一面沉重的船帆从天而降,二人就像炮弹一般直冲天际,并在回落之前及时地抓住了桅杆上了望平台的边缘。他们靠在一起瘫坐着,仿佛把灵魂留在了甲板上,剧烈的心跳冲得他们头昏脑胀。
然而,遭受戏弄的海盗却是不依不饶,几个人抓住固定桅杆的网绳,迅速往上攀爬。惊魂未定的克劳看到了海盗脸上燃烧的盛怒之火,知道这群坏蛋绝不会手下留情,只好挣扎着爬起来,与阿尔讨论对策。
“别……先让我适应一会。阿尔弗雷德尔闭着眼睛,眼罩上的鲜血越发鲜艳,脸色开始变得苍白。
“喂,你的伤那么严重啊?”克劳惊恐地问道,阿尔摇了摇头。
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撞少年,毕竟也是个没有翅膀的人类,他第一次来到这么高且没有保护的地方,那一米外的平台边缘就如同地狱,下面海盗的厮杀声则是恶魔的召唤。他竭力制止自己胡思乱想,但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他四肢颤抖,嘴唇发干,别说是站起身来,就连维持坐着的姿势都会感到经脉疼痛,再加上帆船仍在风浪中摇晃,这种痛苦伴随着恐惧,成为了精神上的折磨。阿尔拼尽全力翻滚身体,一把抱住了桅杆,再也不愿放手。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他有恐高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