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

同样轻奢的装饰风格。

栗婠站在电梯最角落，电梯镜面设计反射出她的身形，软骨头似的，人垮垮的，没个精气神。

她这一睡睡到了下午五点，她再不走，又得留下吃晚饭了。

注视着下降的数字显示。

Gray来接她了，车停在侧门，想到这，心情就雀跃了。

“一层到了。”提示音。

栗婠直起腰杆，打起精神。

刚出电梯，旁边电梯进去了一个人，好像是个男人，两人一进一出，擦背而过。

陡然，有股熟悉的感觉，栗婠回头只看到一个闭上的电梯门缝。

Gray的车停在侧门，她一上车就催促着他，“走，赶紧走。”

栗婠扶额，累得半死，烦得要死。

Gray无奈地起身帮她拉起安全带。

“段家兄弟今天回去了，那气势，智能管家都势利眼，一见段希嘉，就一个劲喊主人，那殷勤哟。”

Gray认真讲道理，回道：“AI是程序，认主可比人厉害，你跟一程序较劲。”

“我这话重点是智能管家吗！是段家兄弟。”栗婠心里翻了个白眼，看来跟哪个男人讲话都累。

Gray：“你安然无恙，他们回去就回去了，本来就是段希嘉家，他回去就是早晚的事。”

“那我得高兴你还知道关心一下我。”她表面安然无恙，她被要求喝酒时的窘迫和害怕，现在回想全是怒气。

栗婠气得胸口起伏，“懒得跟你说了。”

男人没个好东西。

“不关心你，你想我关心谁？荥缊吗？”Gray沉着性子，“她跟段家兄弟相处时间又不是一顿两顿饭的时间了，能应付。”

栗婠猛地挺直身子，“别提饭了，那叫断头台，头上悬把刀，晃呀晃感觉随时都会掉下来。好在今天晚上，还有个荥缊的朋友要来，我是吃不了。”

她最近都没怎么处理工作室的事，情绪和关注力全在荥缊这边，这一惊一乍的，Gray也快适应了。

“荥缊朋友？不会是江景昫？”

他知道的荥缊朋友，发小余枝回老家好几年了，好友柯喜然去国外了，闺蜜栗婠这就坐在他旁边。

栗婠表情一震，吐出了三个字：“修罗场。”

*

荥缊手臂的伤都沉淀了，其他位置的皮肤养得比之前更白，身形较之前更瘦，脸上细细的划痕在他眼里很显眼，柔弱破碎感。

荥缊下意识抬手遮划痕，动作过于突兀，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她脸上。

她指弯着蹭了蹭眼角。

偏软的嗓音：“很久没见了，都有点认不出来了。”

江景昫修长的手指微动。

段望桉手揣在口袋，安安静静站在段希嘉轮椅后看着两人的互动。

段希嘉手撑着脑袋，在荥缊和江景昫中间。

一双潋滟眸子透着散漫的玩笑。

段望桉：“不用我介绍了，荥缊，江景昫。”

江景昫一恍惚，两个人的名字一前一后被一个人喊着，还是他们领证时，工作人员喊的。

江景昫从进来都没掩饰过眼神，目光钉死在了荥缊身上。

“是，荥班长。”

段希嘉兴致大发，要亲自泡茶给江景昫和荥缊。

段望桉又回书房了。

段希嘉对荥缊说：“取一罐之前我们俩爱喝的茶叶。”故意不提之前她们爱喝的茶是什么。

见荥缊熟门熟路地取了回来，就像这个家的女主人，熟悉房子的一切。

可她之前在湾区自己屋里，有时都会发微信给他，问新买的调料放在哪的……

“喝红茶，性温。”并没有取常喝的茶叶。

段希嘉瞥了眼坐那岿然不动的没有表情变化的江景昫，接过茶叶罐。

段希嘉的指甲划过自己的手背。

竟有些疼。

“你是荥缊的同学，今天来就是我的客人。”洗茶水直直浇到了茶宠上。

这就是李小姐说的那个荥缊送的茶宠。

段希嘉的手举得高，滚烫的水被鲤鱼茶宠的背弹得飞溅。

溅到荥缊的手臂上，荥缊被烫到缩了一下。

旁边的江景昫上半身微微向前，好几滴都溅到他的衬衣上，润湿了。

段希嘉坐在两人对面，将一切都收入眼底，“江医生，这没睡好呀。”

江景昫眼底一片青紫，衣服看似整洁干净。但段希嘉一眼就知道江景昫来之前才把自己收拾了一番，之前肯定在颓废，因为那胡子每天刮和几天一刮都会不一样。

他左边下巴还有刮伤的痕迹，看得出来刮胡子时的急切慌乱。

他右边的荥缊看不到那个伤口，不知道她看到是什么反应。

“喝茶晚上怕又睡不着。”段希嘉没给江景昫茶杯倒上茶水。

嘴上说着客人，转头就给了江景昫难堪。

江景昫也不在意，自己倒了杯。

今天收到段望桉秘书电话时，他已经下定决心了，就算不归路，他都会来。

他想知道荥缊好不好，栗婠每每来都会给他发消息说：荥缊很好，勿念。

可他想要亲眼看到，她真的很好，他才会无念无想。

段希嘉品了口茶，放下茶杯，“荥缊跟江医生是同学，有什么趣事或者故事说来听听。”

荥缊不紧不慢道：“我们读书关系一般。”

就是没有什么故事的意思。

不必打听。

“关系一般，我看江医生看你眼神不一般呀。”段希嘉指尖叩叩茶桌桌面。

江景昫笑道：“班上喜欢荥班长的男生不在少数。”

荥缊眉头紧锁，是在不满江景昫的话。

“噢。”段希嘉似乎真来了兴趣，视线转向江景昫，“那江医生呢？”

荥缊也转头看向江景昫，掐着自己的手心。

“那是。”江景昫拖着调子，“那是不可能的，我不喜欢她。”

段希嘉好像有些失望，“那是江医生读书时没眼光。”又浇了茶水到茶宠身上，“不过没事，现在，有我，我特别喜欢荥缊。”

这似告白的话是在变相的宣示主权。

以前是再如何都是以前了，现在甚至以后，荥缊都是段希嘉的。

“茶别喝多了。”荥缊阻止段希嘉喝第四杯，“三杯差不多了。”喝多了，段希嘉真的会睡不着。

“睡不着，我们晚上可以一起看电影。”

虽然这样说，但段希嘉乖乖地放下杯子，对着荥缊笑得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