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

审问结束。

警方在三个人身上获得的信息少得可怜。

尤其是负责审问陈回的警察，从审讯室里出来的时候差点没气疯

他嘴里骂骂咧咧喊着：“还审什么审了，凶手！绝对凶手！”

审问申向衍和张智鸣的警察多多少少还能问出来一点信息，但是陈回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软的硬的都对他不起任何作用。

“别跟他们生气，要是能这么容易问出来点什么，咱们就不用花那么多心思查案了，你说是不是……”

小陈警官在一旁给这位气呼呼的警察顺气，过了一会又扭头走进了陈回的审讯室，板着脸把陈回带了出来。

在踏出审讯室的那一瞬间，一直盘旋在陈回脑子里的那句歌词也戛然而止。

陈回转头看向小陈警官：“你要带我去哪？”

小陈警官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冷声呵道：“别问那么多，乖乖配合我们就行了！”

陈回没有再问，老老实实地跟着小陈警官另一间审讯室。

只不过这间审讯室和他刚刚呆的不太一样，很宽敞，里面还有一张长方形铁桌。

不像审讯的地方，更像是一间谈话室。

进了门，申向衍和张智鸣已经在里面了。

他们各自坐在桌子的一边，面对面。

陈回扫了一眼，坐在了两个人之间的一边。

“你们三个先在这里等一等，不准起任何的冲突。”小陈警官沉声说完，转身离开。

张智鸣见警察要把自己和两个嫌疑犯留在一间屋子里，吓得连忙喊住小陈警官。

“别走！警察叔叔！你别走！”

小陈警官装作没听见，迅速利落地关上了门。

张智鸣的小脸煞白，要不是手铐把他锁在了桌边，而且桌腿还被焊在了地上，他现在能扛着桌子追出去。

他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对面凶神恶煞的申向衍。

这也不能怪他觉得申向衍恐怖。

换做是谁，在回到自己小区的时候看见遍地尸体，血肉狼藉，没有一个活人，结果一抬眼，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站在一栋楼的楼顶，波澜不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小区的里一切，仿佛习以为常……

能不害怕才是奇怪。

申向衍压根没在意张智鸣的不自在。

他盯着房间里的摄像头看了一会儿，有点奇怪为什么警察会把他们三个放在一起。

陈回顺着申向衍的视线看向摄像头，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然后又转眼看向张智鸣那张稚嫩青涩的脸，忍不住聊起来。

“你几岁？”

张智鸣畏畏缩缩瞥了一眼陈回，然后很快又把眼睛垂下：“17了。”

陈回：“上高三了？”

张智鸣点点头：“开学上高三……”

“高三啊……”

陈回对自己的高三生活没什么好印象。

那时候他因为陈勋被同学们嘲笑了整整三年，活得格外自卑。

他也不擅长给别人什么人生建议，于是岔开了话题，“你还是处吗？”

监控室内，一屋子警察看着屏幕陷入了沉默。

这是可以在这里问的吗？

张智鸣没听明白，问：“什么？”

陈回正经地问：“意思就是你第一次还在吗？”

张智鸣脸色瞬间涨红，他连忙摇摇头：“我、我没谈过恋爱。”

“啊，巧了，我也没谈过。”

陈回像是得到了安慰，微微一笑。

张智鸣一点也笑不出来，但是他被问了几个不着边际的问题后，反而不那么害怕了，甚至觉得陈回是个不错的人。

申向衍听着两个人的对话，等在这里也是无聊，便跟着问了句。

“现在不是放暑假了吗，我刚刚看见你背着包，是上补习班了？”

张智鸣顿时紧张了，他不敢一直盯着申向衍看，眼神不停飘忽：“嗯，我英语不好，总是考不及格……”

申向衍又问：“沂川一中的？”

幸福小区附近就只有一所高中，其它的都太远，所以申向衍也没往其他学校上猜，觉得面前这个十有八九是沂川一中的学生。

张智鸣点点头：“是。”

陈回稀奇：“哟，这么巧，你们两个校友啊。”

张智鸣十分惊讶，忘记了害怕，直接盯住了申向衍：“你也是沂川一中的？”

申向衍慢悠悠回：“嗯，不过早毕业了，现在大二了。”

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同校也一样。

虽然张智鸣心里还惦记着申向衍很有可能是杀人凶手，但是有校友这一身份加持，申向衍的形象亲切了不少。

“那看来你是学长了。”

张智鸣望着申向衍，原本凶神恶煞的脸好像也突然变得好看起来。

不过这张脸，张智鸣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

监控室内。

姜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这三个年轻人刚刚亲眼看见了残忍血腥的案发现场，可三个人坐在一起后，气氛非但不紧张压抑，怎么反而越来越轻松，熟络起来了？

林景茹觉得这么看下去不是办法，时间紧迫，他们哪还有看三个嫌疑人聊闲天？

她走到姜毅身边，询问道：“姜老师，要不要我进去引导一下话题？”

姜毅看了一眼时间：“再等个五分钟，五分钟之后，你再进去。”

林景茹：“好。”

……

“光荣榜。”

张智鸣对着申向衍的脸琢磨了一会儿，突然就想起他是在哪见过申向衍，“我在光荣榜上看见过你。”

申向衍撇了下嘴。

他恨光荣榜。

学校里有两面出名的墙。

一面墙挂着优秀毕业生的照片，另一面墙是光荣榜。

孔舒因为高考成绩优异被挂在了优秀毕业生的墙上，而他因为拾金不昧挂在了光荣榜上。

如果他当年能再多考几分，就能和孔舒挂在同一张墙上了。

“光荣榜上那么多人，你记性这么好，看几眼就记住了？”申向衍搭茬道。

“因为当时我哥的照片就在你旁边，我注意了很多次，所以记住了。”说话间，张智鸣眼色落寞了些。

“你哥？”申向衍好奇，“你哥是谁？”

“你应该认识我哥，光荣榜上写着你跟他是一个班的，而且都是因为拾金不昧上了光荣榜。”

张智鸣的情绪有些波动，透过微微颤抖的声音传递了出来。

申向衍好像有点印象了。

班里当时有个叫张智珂的。

但他有些不确定，又怕说错了惹人家弟弟不高兴，便问：“是叫张智什么……”

“张智珂。”

张智鸣对于申向衍连自己哥哥的名字都没能记住这件事有些失望。

他又重复了一遍，“张智珂。”

“哦对！张智珂，我记得他。”

申向衍还是挺相信自己的记忆力的，毕竟他能上光荣榜，就是因为张智珂。

“这么巧，你哥居然是我同学。”

申向衍仔细回忆了一下同学聚会上有没有张智珂，但是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高中的时候张智珂的存在感就比较低，这也不能怪他记不住。

“今天我们高中同学聚会，我没去，你哥去参加了吗？”申向衍旁敲侧击地问。

张智鸣神色感伤：“他去世了。”

申向衍愣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

“……因为什么？”

“心脏病，遗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