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在《悲惨世界》里说过，真爱的第一个征兆，在男孩身上是胆怯，在女孩身上是大胆。酒宴上的应欢雨那么反常，不是脑袋抽风，而是真情表达。

不得不说应欢雨很勇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没见过几面的男人真情表达；如此明目张胆，没有几个女人敢这么做。

又不得不说应欢雨聪明，她这种做法，进可攻退可守；别人还说不出啥。你当她玩的是《真心话》，那她说的就是真心话；你若当她玩的游戏，那她说的就是花言虚话。

如此一来，本来是向应欢雨提的问题，被她巧妙地抛出去，一转换；倒成了她提问别人的问题。作为被提问的申中省，应该是明白了她意图的；只不过从对方的回答看，是礼貌性躲避的。

应欢雨脑子很清晰，知道不能急；再者，她也探知到对方不讨厌自己。这第一回合的目的，就算达到了。于是，接下来的酒局，她便没再咄咄相逼。

一晃眼，距离上次吃饭，又过去了三天。

应欢雨做事不拖延，不管干什么，都赶早不赶晚。就不要说是牵扯的自己和申中省了，更是这种心情。

这才短短的几天，她已经煎熬得不行；不能安下心来工作，总在胡思乱想；而且是想哪儿哪儿好。

个子高，样子俏，人还不浮躁；甚至连喉结和手指…都赞叹长得妙。

夜里思，白天盼；

为到楼下看一看，人为制造各种条件；

窥得一眼，初时，能欢喜大半天；

渐渐，变得贪婪；想独占。

“再这样下去，我会被折磨死掉的；不行，无论结果成功与否，我都必须得做点什么。”应欢雨自言自语，在心里鼓着劲儿。可过不大会儿，自己又否定：“哎呀，不行，不行；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

两天后，一个下午；下班前的两三个小时。

应欢雨正在工位上，无聊地盯着屏幕；鼠标操作着微信程序，在关于申中省的会话框；开了又关，关了再开，脑子乱哄哄的。

突然抽出键盘，尝试组织着语言，应欢雨想表达；一通“噼里啪啦…”，消息输入框里很快出现了想说的话。

敲完，读一遍，感觉用词失准；逐字调整，之后，又自觉意思含混。

“咔咔咔…”，退格键被连续击打；随之重写，再查…

内容删了敲，敲了删，不知重复了多少遍；

会话框是关了开，开了关，亦不知反复了多少番。

只是，一次次的心里的话，每回都不能被完全表达；人比刚才更加乱如麻。

踌躇间，仰头看窗外蓝天，大脑旋转，手指一通乱弹…

等收回目光，盯着屏幕再看，发现，消息已经发送到了对方那边。

心中顿时一惊，不知发送了什么内容；提心，倾身，往前看究竟；确认后，“啊呀”一声，随后便瞪大了眼睛。

原本安静的办公室，被突然的声响惊动，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应欢雨聚拢。

意识到自己打破了环境的宁静，应欢雨满脸难为情；忙歉意道：

“没事，没事，大家忙，大家忙。”脸被涨得通红。

就这一个小耽误，再想点击撤回，依然不能；心里又是一阵懊恼。既然事情已经发生，结局好赖都得应承。想通这点，心里反而一下变得轻松；竟开始期待起那头的反应：“

对方看到会是什么表情…

他会认为我是怎样的人…

他会回复什么内容…”

等待中，心情既欣慰又激动，既紧张又高兴；憧憬中有惊恐。

“实在不行…就说自己发错了。”应欢雨在心里给自己找着台阶。

楼下，研发（部）。

点开微信的申中省，以为是领导的工作责令；先点开微信看人名，发现是新号；再习以为常地看内容…

刚一眼，以为是杨伽南；他立马变得很激动；刹那后，想想又觉不可能，随后，疑问生；“这人是谁？

谁会给我发‘你喜欢我吗？’这种短信？”申中省呆愣半晌，脑中只想杨伽南；许久过后，回过神；才想起来看网名。

“Shadow，Shadow…”想不起来是谁，朦胧中感到头像熟悉；估摸是同事，于是，便赶忙点开了公司的大群；一通对照后，才清楚了对方的身份，是应欢雨。

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想起了是那个活泼的姑娘；申中省当下便有了判断，可能是对方将消息发错了人。

苦笑中摇摇头，便要发信息提醒；可敲字的时候却心血来潮，想逗逗对方。于是，清了输入框，旋即重新敲，道：“喜欢。”

等消息的应欢雨，既不敢一直盯着会话框看，关掉后又忍不住想点开查验；如此一开一关，每当微信闪，点开后，自己却又不想看。

这不，刚关掉窗口，微信忽然又闪，不再奢盼，点开再看…

头像代表的申中省，心突然跳得不行；应欢雨一下紧张了，竟有些不敢点开；害怕结果不朝自己预想的方向…

壮着胆子，点开会话窗，眼皮却盖着了眼眶；片刻后，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缓缓撑开眼皮…

看到内容后，脸上一阵欣喜，一时不相信眼睛；身子不由向前倾，贴着屏幕再确定，随后，应欢雨很高兴。

可少顷，想想后，表情随即又紧绷；她有些犯懵，疑惑中，消息再发送：

“你知道我是谁吗？”

收到消息的申中省，知道玩大了；显然对方不是发错人，她就是发给自己的。

踟蹰间，申中省漠然偶感，从之前打电话邀请自己去香山，再到几天前聚餐，游戏中又对自己说喜欢…

如此一联系，已猜个差不离，再结合刚才的信息…申中省有些束手无计。

盯着简单的问题，一时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懊悔自己不察，生气自己、做恶作剧。

“怎么回复呢？怎么回复呢？”申中省眼睛盯着“喜欢”，脑子不停转：“喜欢，喜欢，喜欢…怎么解释呢？”突然灵光一闪；

“喜欢”只是一种情感，是同好相互吸引，情绪的一种延伸。

“喜欢”是一种情绪，“爱”是一种能力；喜欢不代表在一起。

再说啦，“喜欢”的定义广了，可以喜欢动物，喜欢猫，喜欢狗；可以喜欢事物，喜欢一件衣服，喜欢一双鞋子…即使是对异性，也不仅仅只有男欢女爱。

“喜欢”是跟自己同频、同质…等方面的粗犷认证。

“喜欢”只是单纯地喜欢，没谁一上来就对谁讨厌；这不是一个情爱问题，而是一个礼仪问题。

正在为难之际，申中省突然对“喜欢”，做了重申后的定义；自认是礼貌问题。

既然是礼貌问题，这对于生在礼仪之邦，连零食的包装纸上都印有“礼义仁智信”字样的申中省来说；也确实不好说出什么让人心伤的话。而且，还是要一起共事多年的同事；就更不好让人下不了台了。

既然解决了“喜欢”带来的心理负担，那接下来的问题，便自然而然；

“知道。”申中省回复道。

“你确定、我说的喜欢，是你认为的喜欢？”应欢雨再一次证实道。

此问题一抛，对方再一次没能立即回复，好像又陷入了思索…

“滴、答，滴、答…”时间过很久，盯着会闪烁的光标；应欢雨惴惴不安，心里好似揣了块大石头。

“下班后，咱们一块去看电影呀？”申中省没有正面回答。

应欢雨一颗悬着的心，却放下啦；心里很激动，连着敲了两个“好啊。”之后，还建议道：

“我知道最近刚上映了一部，叫《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好莱坞的，主演是个大帅哥；据说老好看了。”

“好的，我这就订票。”申中省道。

片刻后，应欢雨收到了对方发来的定位地图，是一所离公司不远的电影院。

确认后，应欢雨也发了定位图，标注了一处位置，发给了申中省；并交代道；

“一会儿，我在这里等你。”

“好的。”申中省回道。

随后，应欢雨呼出一口长气，又握了握肉嘟嘟的小拳头；整个人都松弛了，脸色也好看了；几度勾起嘴角，不知不觉中，整个人笑盈盈的。

片刻后，哼歌的嗓子突然一停，接着，应欢雨眉头一皱，像又想到了什么。

于是，赶忙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

“我晚上要加班…”

发给郭伟后，才再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