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申中省的思绪，时间回到了这之前。

继产品部之后，为了新版在线商城的项目开展；技术部在谢建飞的带领下，也开始了招兵买马。只是迫于自己技术能力有限，谢建飞急切需要一位开发能力颇强的大拿。可面对人才市场上的滔涛流沙，如何能快准狠地淘筛出为我所用的良才？可谓迫在眉睫。

目标变了，方法就得变。谢建飞在时间紧任务重的双重限制下，或许是对自己招聘能力的不自信；也或许是对自己的管理能力存在质疑；他并没有循规蹈矩地采取从市场上甄选人才，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老东家。

虽然这种挖墙脚式的招聘有些缺德，但不得不说这种方式确实是一种效率又高，又行之有效的方法。

这样做有个很大的优势。

因为跟前同事一起共事过多年，无论是对被挖人的技术能力，还是脾气秉性，都有很深入的了解；只需要对自己可以把控的，在技术方面又能胜任的人…作为挖掘目标即可。

当然除了优势外，也有相对的劣势。就比如招聘的价码，如果不吸引人，那被招聘者就不会甘冒风险；他们不可能只是为了顾忌同事感情，而选择离开已经熟悉的岗位和稳定的环境。

有鉴于李奉烨和庞颖对成本的把控是有底线（很低）的。而他们经常使用的策略，就是给团队负责人有限的资源，并让其为公司获取…尽可能无限的价值。

按理说这种节省成本的思路，倒是没有问题；毕竟商人都是趋利的。只是大多时候因为条件限制得太厉害，从而导致无效的执行结果。往往就会成为理论上可行，实际上却纸上谈兵。其实这种情况也不奇怪，多数人在多数情况下都有过这种表现；以为自己懂了，直到动手实操的时候，才发现也只是自认为懂了而已…

就像这次，谢建飞将引进人才成本的明细申请，递给李奉烨审批时；原本认为会接受的谢建飞，却被迅速打脸。对审批结果，李奉烨不同意；对原定计划，李奉烨不妥协，至于怎么做？自己想办法。

走出办公室的谢建飞，气愤又委屈。

出了问题，就得解决。谢建飞先给前同事打了电话，想压一压薪资；结果可想而知，被婉转地拒绝了。甚至他再给其他人打时，那边像是已经串通好了似的，索性都不接了。

谢建飞没了办法，直接给还在养病的庞颖打去电话；电话中说了自己的难处，期间不免抱怨道：“又要马儿好，又要马儿不吃草；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啊！”

“那你给我打电话什么意思？求安慰…”庞颖道。

“当然不是了，抱怨归抱怨，但问题还是要解决的嘛；”谢建飞忙改口，继续道：“你看能不能…你给李总打个电话，帮着说说好话，通融通融呀。”

“那指定不行啊，”庞颖直接拒绝，她道：“我又不在公司，人（家）不都说嘛，不在其位，不谋其职；我一个在家养病的人，哪能干涉领导已经做好的决定呢。”

“怎么就不在其职了，你只是养病而已。咱们时间那么紧，事情总不能老拖着吧；若是现从市场上招聘，技术肯定参差不齐；要是考核不及格，刷下去，还得重新招，再考核…无形中，时间成本就上去了。”谢建飞分析完利弊，接着道：“如果在预定的日期完不成，到那时投入的成本，可就不单纯地只是时间了…”

“一开始你定目标的时候干嘛去了，现在才抛出问题…不晚了吗？”庞颖道。

“当初项目规划的时候，可没让我提供资金预算；再说了…”谢建飞吐槽道：“谁家做饭不给粮啊。”

“那你需要多少？”庞颖道。

“你等会儿啊，”谢建飞眼看有门，表情一下舒展了；接着道：“我把预算表发给你。”说完，便将表格发到了对方微信上。

“这么多？”庞颖大致扫了一眼，惊讶道：“你这单个的人员成本…要高出市场多少啊？”

“这些人都是经验丰富，技术过硬的技术员；价格是高些，但有保障啊。再说了…”说完，谢建飞继续道：“咱们时间紧，任务重；用金钱买时间…划算。”

“你这…行吧，我先给领导打个电话吧。”庞颖道。

“诶，哈…好嘞。”谢建飞高兴坏了。

“你先别高兴太早，到底能不能批；我可不敢打包票。”庞颖提醒道。

“只要你出马，这事儿基本就算成了。哈哈…”谢建飞笑道。

“切，行了，挂了。”庞颖也不废话，直接撂了电话。

快到下班时，庞颖的电话终于打来了。李奉烨确实松了口，只是幅度不大。看着可以批下来的数字，再对比一下自己的预期数值，谢建飞长叹了一口气；好像这口气把身体的支撑给叹出来了，就见他身子一软，顺势往桌子上一趴；不再说话了。

时间到了第二天。

说来也巧，负责前端开发的应届生试用期到了；在OA里申请转正的审批流程，刚好走了谢建飞签字的环节。当他点击确认的一瞬间，突然灵机一动；然后他就离开了工位，“噔噔噔…”地便上了楼。

等谢建飞再出现时，已经站在了李奉烨的办公室里；他想求证一下，若是通过自己裁员节省的成本，是否可以为他所用？

李奉烨给出的回答是，只要研发部今年的总成本不变，在能保证完成工作的前提下，做的任何决定，他都不会干预。

得到这种授权，谢建飞算是舒了口气。在接下来的两天，他开始大刀阔斧地对研发部进行了大调整；所有新招来的应届生，都没有通过审核；有的还提前劝退了。

少了实习生，其他人员的工作量一下增多了，使得整个研发部，都怨声载道的。

可问题是，实习生的工资本来就低；等谢建飞再次核算数值的时候，发现依然捉襟见肘。原本，按照他的设想，计划征聘的人员有架构师一名，DBA（数据库管理员）一名，以及有五年以上工作经验的高级程序员一名。而这些职位的薪资标准，无一不都在业内的头部范围。看着自己可支配的可怜资源，如今也只能调整人员构成了。

他决定去掉架构师的角色，让高级软件开发师担任。架构不需重新设计，只需按照原公司的现有系统，依葫芦画瓢搭建即可。

谢建飞在脑海里思忖着，如果按照这个要求，那原公司的谁可以胜任呢？想来想去，有位叫赵勇的出现在了他的名单里；于是赶忙电联，可对方要求的薪资，却比他预期的多出了三千。

于是，谢建飞再次找到了庞颖，说…自己已经穷尽所有方法了，目前只差一点，希望能再次得到公司小小的通融。

电话那头的庞颖，此刻正在吃东西；可能是术后恢复期的缘故，庞颖吃得很“优雅”。听到谢建飞又是请款的要求，当即拒绝了。她道：“你总不知足哪行啊，昨天因为这事儿我就被骂了；要去…你自己去吧，别再找我了。”

“你以为我没去啊，要是有用，我还用找你吗？”谢建飞道。

“你既然能裁实习生，为什么不可以…”庞颖建议道：“削减现有人员的薪资呢？”

“你以为我没想过啊，可是目前的研发部只剩下褚哥、王强和申中省这三个技术好的了；就说褚哥，虽然他技术一般，但他资历老啊；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薪资是三个人里最低的，OA系统的业务他又是最熟的；不好下手啊。

再说王强，他技术最好，业务也最好；当然了、性格也桀骜。公司的业务方面，尤其是在线商城这块…他钻研得是最深的，整个公司都得仰仗他；包括新系统的开发，业务这块也得咨询他。若是消减他的薪资，一旦撂了挑子，部分业务就谁也玩不转了。

三人当中申中省技术居中，虽然刚来不久，但却任劳任怨。就在前两天，本不该人家加的班，因我个人的要求，人家毫无怨言地通宵了一夜。

他算是我目前用得最顺手的人了，他要是一怒、走了，那我岂不也失去左右手了嘛。”谢建飞继续说道：“诶…我想来想去，这种反向操作的风险…太大。”

“那我就爱莫能助了，你自己想办法吧。”庞颖道。

“我要是有办法，就不找你了；帮帮我吧。”谢建飞哀求道。

“我也没办法，挂了啊。” 就在庞颖打算挂断电话时，不知是出于何种目的，她竟又补充道：“哎，对了，你最近有看过朋友圈吗？”

“啊？什么朋友圈？”谢建飞不耐烦道：“跟你说正经的呢。”

“你看你，连自己的下属都不关心，咋做人家领导的；就在前两天…”庞颖故意顿一下，像是给对方思考的时间，然后又接着道：“我看见应欢雨在朋友圈晒钻戒，是申中省给她买的；可漂亮了。”此时的庞颖，没有像平时那样，既没叫“欢雨”，也没称“我妹妹”，像是在故意回避亲密关系。

“你想说什么呀？”谢建飞有些不耐烦道：“我现在没心思八卦。”

“让你关心同事啊，”庞颖不徐不疾，继续道：“我看完之后，都羡慕死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谢建飞有些无语了。

“钻戒啊…”庞颖又故意顿了一下。

“怎么了？”谢建飞道。

“订婚呗。”庞颖道。

“跟我什么关系啊？”谢建飞快疯了。

“那我问你个问题，你说…”不等谢建飞回答，庞颖自顾说着：“热恋中的人，会轻易地被分开吗？”

“哦…”一语惊醒梦中人，谢建飞一下明白了庞颖的意思。

于是，一项针对申中省的“阴谋”，就在此时埋下了一颗令人不齿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