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穿梭，又是两个月已过；有关部门对之前模棱两可的政策，突然收紧。

这天，正按部就班待在公司的应欢雨，收到了来自杨国魁未婚妻的电话；对方语无伦次，只说杨国魁被执法人员带走了。应欢雨很诧异，忙问原因，可对方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应欢雨愣是听出个所以然。

唯一能明确的是对方的目的，是想帮杨国魁。只是苦于自己刚来不久，对业务不熟，对公司的运行不懂；她又不认识什么人，思来想去，突然想到上次聚会；当时应欢雨说自己是做律师。于是赶忙找来电话，她希望应欢雨能够帮帮她。

稍加安抚，应欢雨挂了电话；紧接着，她就打给以前在业务上有交集的好朋友及老熟人。她要搜集信息，让自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拨过去后，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新制度一出台，将原先很多有漏洞的规定，给弥补上了。要知道每个政策的漏洞都是出油口，每个油口都有一大串人在寄生。

如今把油口给堵上的同时，也准备把原先偷油的大户，找来清算。值得注意的是，不是巨户或巨富，也不是小户，只是相对大户。巨户有门路，预先得到了消息，或早已转责；小户油水不大，也起不到震慑作用；所以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拿刀从中间剌。

杨国魁算不算大户呢？比小户大点儿，比大户差点儿。也算他点儿背，近来一直忙着婚事，无暇分心的他对近期，市场动向缺少敏感。就在政策最严的时间，他又做了一单；顶风作案，想不办他都说不过去。

这次不只杨国魁，业内的中不溜的公司大多都中招了；包括李奉烨的阿蜚尔。阿蜚尔积极配合调查，查啥给啥；最后只带走了苟日新，让其配合调查。

应欢雨将打听到情况，反馈给了杨国魁的对象；并宽她心道：“不用太担心，只是配合调查，不是拘役。

并且很多公司都被波及了，不单单只是杨国魁；问题交代清楚后，就会回来的…”

那姑娘经事太少，除了一直说感谢，接下来该怎么做，一味不知道。其实也做不了什么，不让家属探视；若问什么结果，只说是需要对方配合。

于是杨国魁这一配合，就是十多天；配合的结果是落账三十多万，罚款二十多万。杨国魁没有狡辩，当天就给家人打了电话；临近傍晚时，人就出来了。

只不过相较之下，可就苦了苟日新了。杨国魁不觉得自己有多冤枉，此次的罚款，相比自己凭借漏洞挣的钱，可谓微乎其微。而苟日新同样作为擦边业务的法人身份，可实际却并得到什么额外的好处；如同以往只是拿薪资。若是让他负责这二十几万的罚款，显然他是冤枉的，当然也是承受不起的。

要说苟日新成为法人的起因，还得要从黄海军举行的那次聚会开始谈起。

回到那天上午，二十几个人，陆陆续续到了黄海军的居住地；那是一套mini两居，是公司出钱为其租赁的。里面没那么多凳子、椅子、沙发之类的；众人就席地而坐，人手一瓶啤酒，

边饮边聊；不止说公司里的那点儿事，谈天说地，聊古今中外。阿蜚儿里的那些事情，在聊天是作为调味剂，掺杂其中的。

即便如此，哪怕只是在话中穿插，这也让收集信息的苟日新，收集了不少他想要的信息。其实没有人指使他这么做，完全是他擅自收集，是他个人拿的主意。

苟日新进入社会比较早，在底层摸爬滚打了好几年；也说不上苦，只是人年轻，总容易认为自己做的事没劲。阴差阳错的，他就报了个培训班；稀里糊涂的，学了半年多；之后便开始找工作了。

因为他的专业能力不行，在面试环节上总是屡屡碰壁；那怕是他一再下调自己的薪资，结果始终如一。

没有能力，只是薪资要的低，原本就是不行的；公司招人为的是做事，不是为了培养人，哪能贪小失大图便宜？可巧的是，他遇到了庞颖这大宝贝儿。

进入工作岗，安排给他的事情，都做不了；苟日新一看没戏，原打算破罐破摔，只等被辞退。

不想几年的社会经验，让苟日新发现，单位这些从学校，直接对接单位的所谓白领；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和磨炼，却独独好动恻隐之心。

一转念，他便又有了新主意；于是，在其装傻充乖博人同情下，竟也意外的留了下来。

回到聚会那天，苟日新在参加这次聚会中，又结合公司里近段时间的微妙变化；他好像嗅到了投机的味道。在一次找借口去窗台抽烟的间隙，他打开了手机里的录音机。

等他再回来时，大家已经换了话题；有时三言两句聊起，内容也太零散；就这样，他一直等到下午两点，才录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怕再留下去事情有变，于是苟日新找了个借口，想要提前走。也因为苟日新平时在公司里太不起眼，直到他突然提出离开，黄海军只是诧异了一下，并没有多想；点了点头，就同意了。

回到家里，拿到录音信息的苟日新，心里矛盾的紧；一个晚上都在为自己打气。他不确定该不该这样做。一阵儿是无毒不丈夫，一阵儿是道义要放在利益前…

翌日是周日，两种思想相互交织，相互打架，他又躺了一天；一直到上班前，他都在为自己做心理建设。甚至到了周一，坐在工位上的他，磨磨蹭蹭到了十点钟打定主意；才蹒跚着，走向了李奉烨的办公室。

当然，后来的黄海军是有怀疑过苟日新的；在那次突袭小区楼下看手机时，黄海军向应欢雨两人说起过他的怀疑；只是被申中省否决掉了。

在申中省看来，对方就是一名“单纯的应届生”，哪会有这些小心思。可事情的走向，往往就是这样；不按照谁的预期，谁得希望…登场。

随着所有资历够深的人一个个被遣走，作为功臣的苟日新却被“加官进爵”了。为了表示对他的“器重”，李奉烨以法人的名义，为他注册了几家新公司。为此，他甚至还沾沾自喜了不少时日。

而近期需要配合调查的公司，恰恰就是苟日新名下的那几家。同样，一配合，就配合出了二十几万的罚款。初时苟日新并不害怕，身为功臣的他知道，公司会保他。

可等了快一个月了，阿蜚尔一直没有任何行动；任凭苟日新的爸妈，来到公司屡次哭闹…可次次皆被保安请出了大厦。

其实，苟日新立功后，应该得到的相应奖励…比如职位、薪资等；李奉烨确实都给了他。

只是他这种做事的行为，不要说别人，就连庞颖都看不起他；觉得太小人行径。庞颖虽然对应欢雨有恨铁不成钢的怒气，但不能否认的是，应欢雨确实是个合格的下属，是个好的合作伙伴。

相比于苟日新来讲，这家伙完全是个唯利是图的投机分子，而且做事还不择手段。庞颖太知道投机分子的想法了，她深知这种人留在身边，就是个炸弹；今天能出卖别人换利益，同样为了利益，也能在明日出卖自己。

这种人的品格卑劣又可怕，庞颖建议李奉烨不能重用他。李奉烨当然也明白，即使庞颖不说，身边常有这种人在，他的心也是不安的。

于是两人一合计，决定先给名，再给利；最后又以他名义，注册了新公司；再用新注册的公司做交易。

至于什么交易，苟日新不知，他也不关心；因为此时的他，已经从以前的苟老师，变成了苟经理；心里正美呢，哪还顾及其他闲心思。

直到近期，东窗事发；阿蜚儿榨干了他最后的价值，没用了，便弃之了。

只是这一弃之，苦了苟父老两口；这唯一的儿子，怎么着…也得救。无计可施后，在京城老两口又人生地不熟，怎么办？

只好回农村老家，向三姑六婆借吧，砸锅卖铁凑吧…

最后，人，是出来了；只不过，家，算是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