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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洲志

作者: | 分类:古言 | 字数:70.7万

第216章 生妄

书名:东洲志 作者: 字数:2044 更新时间:2024-11-16 12:17:08

辰宁望着被扔在草丛中的六道盘,努力了平复了心中的恨意。

她苦笑了一声,望着四下寂静,忽然有些茫然,她现在要做什么呢?

老太太没了,办丧事?还是先把南珺接回来?

她试着抬脚,脚下却如同千斤重,拖着她挪不动半步。

夜色寂静得如同被烈酒放倒的醉汉,明明安静的沉睡着,可又像是会随时醒来,要发起酒疯来。

走也不是,留也不行,她彷彷徨徨几载,临到头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怅然的望着四周。

遥遥的夜幕中,眼眉间像是瞧见个人影来,穿过一帘酸涩的眼,认真看了看,才发现来的是穆莺。

辰宁忽然笑了,忽如倦鸟归林,高兴的迎了上去:“莺莺。”

穆莺听见她声音,稍稍顿了一下,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却有些奇怪,像是被吓着了,又隐约透着几分癫狂。

辰宁只以为她是被吓着了,连忙的走过去安抚她:“别怕,没事儿了,你回来就好。”

穆莺见她过来,反而退了一步,倒像是更害怕了,她看着辰宁的眼满是疯癫:“你不是宁宁,你不是宁宁的模样。”

“我是,我真的是。”辰宁连忙解释道,心想着她是把她当成了谁?

她除了化相,显出原本的面目来,却叫穆莺更惊惧了,不停的摇着头:“我现在才明白,他说得对,你不是辰宁,你是妖,是魔,是不容于这个世界的精怪。”

辰宁听着她仿佛喃喃自语的话,心里划过一丝莫名的心绪,不容,不容。

可究竟是这世界不容她,还是人心不容她?

她上前一步,想好好劝一劝穆莺,让她安心,可下一秒腹中一阵痛意,低头一看,穆莺手中握着一柄短剑,正刺在她腰腹间。

那剑身一片幽蓝,不是寻常人能谋得到手的“千机引”。

辰宁有些迷茫,她抬起眼不解的望着穆莺:“莺莺,为什么?你相信司徒寰也不信我?”

穆莺的眼里尽是恐惧:“没有,我不认识司徒寰,我不认识他,我也不认识你。”

她低头拔出那柄短剑,剑身上却是鲜红的血,这让她更加疯癫了。

“你说为什么?你不是她,你不是宁宁,你把宁宁藏起来了对吗?”她看着手中的短剑,任由鲜血从剑锋滑下,落入她握剑的手掌间。

她出神的望着锋利的剑刃,喃喃的说道:“他说了,杀了你,游戏就结束了,我们就能回家了,可是你怎么没死呢?是哪里出了错呢?”

辰宁看着她这模样心头一颤,她深吸一口气,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间呛了一声,一刹那的痛令她眼前皆是虚影,她忍着剧痛:“莺莺,你清醒一些。”

可穆莺却稍稍歪了头,似是思索:“清醒?对了,那个人说了,要杀你,就要把你的心挖出来,你才会死,对,他就是这样说的。”

她望着辰宁,忽然间神色天真至极:“宁宁,你认识司徒寰吗?”

辰宁她靠在墙上,手捂着腰间的伤口,鲜血从她的手指缝隙间滴落。

她听见司徒寰名字的时候,心就已经死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间,滴落的鲜血中,隐隐约约还有些金色的微光,那是神元破损之相。

她看着穆莺步步逼近,脚下已经渐渐支持不了了,只能不停的摇着头:“莺莺,住手。”

可穆莺已全然听不见她说了什么,只提着剑要来剐她的心,辰宁只能看着她渐渐靠近,直到她抬起手刺来,只能忍着痛意闭上了眼。

耳边似一阵风吹来,而心上的痛迟迟不至,她已经坚持不下去了,脚下突然间一软,却坠入一个熟悉的怀抱,睁开眼,只模模糊糊瞧见一个影子。

来人是刚到的百里彦。

“阿宁!”

辰宁松了一口气,想回应他,却忍不住周身剧痛,她伸手抓着他:“别动她。”

辰宁伤得极重,百里彦没了心思去看着穆莺,他转过身,抱着她一路往外去:“阿宁,你撑住。”

“我怕,怕撑不住。”

“我能救你,你千万撑住。”百里彦俯身在她耳边:“你想回东海吗?我们回去,你撑住。”

“东海?”她仿佛看到一丝希望,睁着眼,眼前却是一片漆黑,她靠在百里彦怀里想回应他,但耳边只听见百里彦剧烈的心跳声,“百里彦,我想阿越了。”

神元破损,她的五感正在慢慢在消失,她眼前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浓厚的雾色遮住了眼前微弱的影。

她伸出手,紧紧的抓着百里彦的衣襟,埋首在他怀中,闻着他怀中淡淡的味道,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焦急的呼唤着:“百里彦。”

“会的,你会见到他。”百里彦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

“侯爷,马已经备好了。”陈康早已准备好了一切。

百里彦匆匆出了门,抱着辰宁上了马,回身和一众侍卫吩咐道:“你们留在南府帮忙照料,若是缺人手,就回府里去找人。”

可对辰宁来说。

百里彦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他的胸腔隆隆的震动着,在她耳中漂浮着隐隐约约轰隆的声音,最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辰宁已经听不见他说了什么。

她周身又如坠冰窖般疼痛难忍,更多的恐惧,是来自那逐渐要消失的五感。

她不断的呢喃着:“百里彦,百里彦。”

百里彦只是紧紧的抱着她,震动的胸腔隐隐约约在告诉她,他一直有回应。

夜风偏凉,刮过她眉眼惹得双眼酸涩,她哭了起来,借着一身疼痛,少见的哭了起来。

“我快要死了。”

风拂过耳畔,发梢轻拂吹过眼帘,她紧紧的贴着百里彦心口。

她的指尖渐渐麻木,像是很久以前被先生扔进海里,飘飘荡荡,浮浮沉沉。

心无所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