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依抬头，就恰恰看到蒋宁满怀深情的眼眸。秦云依不由自主的说道：“说的倒是像一回事。你是我的谁？还能帮我出头？”

等话一出了嘴，秦云依就知道坏事了，这话，怎么听着怎么别扭啊。看到蒋宁咧开嘴笑了，她不禁懊恼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蒋宁伸出手臂，将秦云依牢牢困在自己的怀里，然后低着额头，和秦云依的额头碰到一起了。“云依，我喜欢你。”

秦云依的心，怦怦跳的很厉害，脸色也刷地一下子红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是娇羞的低着头，还是勇敢的望着眼前的男人，然后大胆着说道：“我也喜欢你！”还是说：“我不喜欢你！”

其实，秦云依的心里，此刻真的是没有主意了。

蒋宁的眼眸一黯，这不是第一次表明心意，为什么她始终不能露出一点意思出来。捧着秦云依的脸蛋，蒋宁一字一字道：“我要娶你为妻子，做宁远侯府的夫人。”

秦云依望着蒋宁深邃的眼眸，觉得自己彻底迷失了。真的，从未在钱子贤眼里看过这样的神情。

也许，在梦里曾经期盼过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吧，可事实是什么，钱子贤真的爱过自己么？

也许，从一开始，对钱子贤的感情都是自作多情吧。一想到这里，秦云依又恢复了神智。眼前的男人，到底有几分是真情，有几分是假意？

宁远侯府，这样的高门大户，是她一个商贾之女可奢想的么？前世的教训太惨烈了，秦云依不由自主的就会怀疑别人的用心，这或许，就是她重生之后，最大的一个毛病。

蒋宁不是没有瞧见秦云依的变化，从迷离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澈，到后来，双眸里剩下的居然是一片漠然。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心疼，这样的眼神，不该出现在秦云依这样的女子身上，她该是快乐的，无忧的，可认识她到现在，总是觉得她的眉宇间藏着忧愁，藏的那样深，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蒋宁，现在说这一切都太早了。”秦云依经不住这样的沉默，还是开了口，“如今侯府是什么情形，你心底是清楚的。如果我现在就说嫁给你，那根本是不切实际的。”

“那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候？”蒋宁反问道，“难道我对你的心意，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

“明白。怎么不明白？”秦云依嘴角划过一丝凄楚的笑，“可我更明白，男人的心，从来不是女人可以掌握的。今日，你可以喜欢我，把我捧在手心里当宝贝。明日，或许就有一个新欢来代替我，让你百般宠爱。说到底，女人算什么？”

“我秦云依唯一失败的地方，就是自己不曾身为男儿。若我是男儿，那些宵小岂敢觊觎我秦府的财产？若我是男儿，又怎么会处处受制于人？我就是恨自己不是男儿，偏偏又有了男儿那样的志向。这一辈子，我绝对不会仰人鼻息来过活。”

蒋宁目瞪口呆望着眼前的秦云依，她的小脸散发着一抹坚毅，双眸透亮，有着不容人拒绝的强势。

这样的秦云依，与平日的秦云依大不相同，却该死的吸引人。他嘴角微弯，这样的秦云依，才是真实的吧，不是平日那种淡漠的，也不是那种温柔的，而是骨子里有着寻常女子没有的坚强与忍耐。

“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蒋宁突然想起这句诗，不自觉就念了出来。

秦云依听了，微带着一丝诧异望着蒋宁，却发现蒋宁的眼里，没有厌恶，也没有疏离，反而带着一丝坚持对秦云依道：“云依，如果我说，你嫁给我，我也能让你和我一样有尊严的活着，你会不会嫁给我？”

有尊严的活着？！秦云依觉得自己透不过气来。

这样的诺言，其实比任何甜言蜜语更打动她的心。

在前世，她就是活的一点尊严也没有，到最后，连个埋葬的地方也没有，落了抛尸荒野的地步。

不过，若不是抛尸荒野，她怎么可能在短短三日之内聚集了那么多怨气，对，她聚集了整个苏州城的怨气于一身，就从那个时候，她就化为地狱里的罗刹鬼，向钱府索命。

看着自己的仇人一个个死在她的面前，她心中的怨气居然没有消掉，反倒是越发的浓烈了。为了报复这些仇人，她利用婴灵设了一个结界，她要的，就是钱府的人全部魂消魄丧。

这样刻骨的仇恨，都是因为她的尊严，曾经被钱府的人任意践踏着，甚至，唯一的儿子，也在他们的肆无忌惮倾轧中丧失了生命。

秦云依屏着呼吸，她觉得，眼前这个问题的答案，她要慎重考虑。

有尊严的活着，她这一世重生，与人斗生斗死，都是为了这几个字眼，不想卑躬屈漆活在他人的鼻息下，也不想寄人篱下，受尽人间的疾苦与悲哀。

她要的，就是一个幸福而又完美的人生。如今，眼前的男人告诉她，他愿意给她这样的生活。这就好比一簇火焰在眼前，明知道自己这样做，是飞蛾扑火，但光明的诱惑，岂是生死能够阻拦的么？

就在这一瞬间，秦云依却觉得自己的心平空生出了无限的勇气，她望向蒋宁那双清澈的眼眸，一字一句道：“蒋宁，你肯对天发誓么？一生一世，就我一个妻子，不会有二心，不会另结新欢么？”

蒋宁回望着她的眼眸，那里面带着一簇火焰，是那么的耀眼，那么的吸引人，让人忍不住有一种想永远沉沦在其中的想法。“你觉得这样的誓言，有约束力么？”

蒋宁淡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而秦云依回望着他。

就在这一瞬间，秦云依懂了，他说的对，发誓的人有几个会遵守自己的誓言，人们要发誓，无非是想要取信于人，然后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过后会不会实现，那根本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