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教训我么？！”

秦府老夫人在世的时候，萍姨娘不也凭着一张好刚口在老夫人跟前搬弄是非，后来，老夫人不在了，她就开始伏低做小，对自己是百般恭敬。

想不到，老爷出事没有多久，这个萍姨娘就按捺不住了，开始蠢蠢欲动了。不过，这也难怪，这口气忍了几年，想必她忍了也很辛苦吧。

“记得老夫人在世的时候，萍姨娘那个时候，真真像一只麻雀，这嘴巴，就没有一刻消停的时候，如今再次听到，真真恍如隔世。”

萍姨娘的嘴巴抽了抽，难道她想么？若不是自己是个家生子，而不是外头聘来的良妾贵妾，她哪里还要如此伏低做小这么久。

如今，老爷不在了，这秦府简直就是钱氏的一言堂，此刻，她若不是拿住钱氏的话柄，日后怎么辖制她？怎么在秦府立足？

何况，德行有亏的人是钱氏，不是她萍姨娘，于是，萍姨娘撇了撇嘴道：“夫人的记性真真好，十几年前的芝麻绿豆小事，你也放在心里头这么久，难道就不担心会发霉发臭么？”

“发霉发臭，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像有些人，回头就忘了旧日的情谊，反倒不如那些畜生忠心。这人啊，要是不如畜生的时候，反咬一口还算轻的。”钱氏边说，边望向了秋姨娘和梅姨娘。梅姨娘瑟缩了一下，然后就垂下头。

而秋姨娘虽然跪着，可挺直的背，却告诉了钱氏，她根本没有改过的心思。

萍姨娘咬牙暗恨钱氏的牙尖嘴利，不过，她不会落下风的，“夫人，妾身如今说的可是老爷的后事。”

“你满嘴胡沁什么？”钱氏霍地站起身道：“老爷是下落不明，何曾身故？”

萍姨娘既然已经把话扯开了，自然不会往肚子里头吞的道理，“夫人何必明知故问。这满苏州的人都知道老爷的事情。夫人和小姐倒是好样的，穿红戴绿的，满大街晃荡。”

“妾身虽说是个妾，却是知道本分的。自从老爷出了事，妾身这些日子就没有吃过一口肉，反倒是夫人你呢？大鱼大肉就不说了，今日这身打扮，分明是要人家看我们秦府的笑话，老爷的笑话。”

“萍姨娘，你别太过分了！”钱氏怒道，“姐儿这些日子都是为了铺子的事情才四处奔波，她是为了大家的生计才操碎了心。你要怎么糟践我，那是你我之间的恩怨，可我不会容你糟践我的姐儿。”

“糟践她？一个闺阁小姐，不好好在家里待着，满大街的跑，和那些掌柜的打交道，这算哪门子的大家闺秀？”萍姨娘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妾身是个丫鬟，妾身在家的时候，绣一些活计贴补家用的时候，可连门都没有迈出去过。小姐倒是好了，不但满大街跟着掌柜后头奔波着，还跟族里的长辈也撕破了脸皮。秦府的人，可不是靠她的银子来养活的，老爷留下的银子，足够我们花销一辈子。可怜老爷的那点颜面，如今被你们母女糟践的不成样子了。夫人，要是你有脸子的话，就出去外头听听，听外头的人怎么说？只怕说的比妾身还难听的。”

钱氏的脸色一白，无力坐到交椅上，秋姨娘的嘴角微勾，看来，萍姨娘这个帮手真的是找对了。

萍姨娘见钱氏没有话说了，心里头越发的得意，她今日不把钱氏的那点子老脸狠狠撕下来，就实在是愧对自己了。

“夫人，如今这件事，你该有一个决断的。再继续这样歌舞升平的样子，外头的那些人不用唾沫星子淹死我们，我们自个儿都没有脸子出去，干脆吊死算了，跟着老爷去也就是了。”

说完，萍姨娘捂着帕子痛哭起来，其他几个姨娘也跟着捂着帕子哭了起来，一下子，场面就变得十分的悲伤。

“哟，这是怎么了？”秦云依进来了，听到满屋子的哭声，略带诧异道：“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么？”

秦云依早就换下了男子的衣衫，穿着一件红地四合如意云纹锦缎窄袖褙子，下配一条白色绣花罗裙，梳着瑶台髻，青丝中间戴着一朵海棠红的纱花，并几支翡翠竹叶簪子，脚上蹬着一双如意云纹凤头鞋。

“没有心肝的东西！”萍姨娘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跳将起来，指着秦云依骂道，“亏老爷那么疼你，老爷走了，你居然一点都不伤心，要是让老爷知晓了，这情何以堪？”

再扫向秦云依的衣衫，萍姨娘眼里越发的不屑，不愧是母女啊，就连穿的衣衫也是大同小异的。

秦云依冷笑了数声，“我道是什么事情，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钱氏听了女儿的话，心里也寒了几分，秦朗毕竟是她的父亲，不论生死，作为女儿的她，多少也该担忧才是，而不是像如今这种满不在乎的语气。

梅姨娘闻言，立即就放声大哭起来：“老爷，你真命苦啊，你走了之后，就连一炷香也没人给你点上啊，黄泉路上，就连....”

梅姨娘哭到一半就停住了，因为她的嘴里塞了丝帕，秦云依挥挥手，就让粗使婆子将她押下去了。

萍姨娘变了脸色，对秦云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云依眯了眯眼睛，漫不经心道：“没有什么意思，你不都是看到了么？”

“你――”萍姨娘敢怒不敢言，秦云依还占着一个主子的身份呢。对钱氏，她可以耍花腔，可对上秦云依，她只能是满心懊恼，毕竟，以一个庶母的身份，和晚辈耍花腔，说出去都掉价。

秦云依走到钱氏的身边，对钱氏道：“女儿回来了，娘，你还好吧。”

见女儿担忧的神色，钱氏就安慰道：“没事。”

萍姨娘冷冷哼一声：“夫人能有什么事情，有事的是老爷。”

秦云依听了萍姨娘的话，虎着脸对萍姨娘道：“姨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还请你分说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