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长生那难以接受的模样，虚元子也有些不解，但没有出言打扰，而是静静的给对方思考的时间。

“这不可能……”李长生眉头紧锁，呢喃道。

【怎么了小子？难不成是你那个《道经》有问题？】注意到李长生的表情，古魔颇感好奇的问道。

《长生道经》是李长生在‘仙道’的根基法门，这他是知道的。

【主要的问题并不在功法上面……】李长生凝重的声音传荡在纵魂棋内：

【魔尊前辈还记得我当时问你，大道能否诞生出新的意识，而你告诉我有关于合道的事情么？】

古魔闻言瞳孔中红光微闪道：【自然。】

【其实我当时有一些猜测没告诉你们，而现在的问题就跟那时候很像！】

【你说。】古魔眯了眯眼睛，也认真了起来。

【魔尊前辈说的合道者，极有可能就是我的‘未来身’！】

古魔的瞳孔顿时一缩，立刻皱起眉头道：【你的未来身？！】

【小子！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早在得到纵魂棋之前，我就见过了祂……】李长生从头到尾，仔细的将自己曾经见到‘未来身’的细节全盘托出。

随着李长生的不断言说，古魔的瞳孔也是愈发紧缩，心中携起了滔天巨浪！

【竟会如此……】一旁的齐天仙尊听完也是忍不住震撼的低语了一声。

【我当时「言出法随」的能力就是源于自己的‘未来身’，那么就意味着我所在的时间线已经与祂的‘过去’产生了分歧，是两种全然不同的进程。】将细节解释清楚后，李长生便说出了自己当时的困惑：

【既然‘未来’影响了‘现在’，那么‘现在’也就未必会走向既定的‘未来’了，如此不就产生了‘时间悖论’和‘因果关系颠倒’的问题吗？】

古魔紧锁着眉头，手指不断敲打在椅子上，继续听李长生诉说：

【而如今，《道经》的来源也是一样。】

【我曾经穿越过时间，导致瀚天世界后续的历史发生了一系列变化。】

【虽然当世之人察觉不到，但身为穿梭于两个时代的参与者，我却没有受到影响。】李长生轻轻摩挲着下巴道：

【祖师爷说《道经》是我留下的。】

【可我的《道经》又是从祖师爷那传下来的。】

【这无法成立的因果关系，是不可能会存在的啊……】

他清晰记得自己去显武纪之前的瀚天历史。

虽然同样有个李随风，可自己与对方的作为却大不相同！

比如，他就未曾与还在天元纪时期，那个会「言出法随」的‘自己’跨时空对过话。

也没有与云霄圣地的圣子王天阳碰过面。

历史之所以会改变，正是这不同‘行为’间所造就的差异。

而这，也是因果关系的证明！

可现在，‘因’和‘果’之间却产生了扭曲，谁先谁后已经分不清楚了。

沉默半响后，古魔突然缓缓开口道：

【小子，其实这份因果……】

【是有可能成立的。】

【嗯？】李长生精神一振，连忙追问道：

【还请魔尊前辈解惑！】

古魔伸出一根手指道：

【想要这样的因果成立，就只有一种比较巧合的解释。】

【若你在过去不曾留下《道经》，那你这位祖师同样会传下《道经》。】

【区别就是，他会单纯的凭借自己将其创造出来，因为源头就是他。】

【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了，为何他根据残篇所完善的《道经》与原版是一样的。】

【你祖师口中的‘稍加完善’实则就是一比一的‘完美复原’。】

【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这是一种巧妙的缘分，也是因果关系唯一可以成立的解释。】

李长生眼眸睁大，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面庞上满是惊奇和难以置信之色。

假如真照古魔所说，那因果还真就可以成立了！

不……不是假如！

这就是逆推出来的事实啊！

虚元子本就是《道经》的源头，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穿梭了时间，从而导致《道经》诞生的过程发生了些许变化。

“想什么呢？”注意到李长生松开的眉头和恍然惊奇的表情，虚元子这才开口问道。

“祖师爷……”

李长生苦笑道：“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完整的《道经》，它在最初，就是帝经而已。”

“帝经？”虚元子眉头微皱，下一刻瞳孔微缩，愕然的看着李长生道：

“这么说来……是你将《道经》给改良到了仙法层次？！”

听到这话，李长生摇摇头，慢慢将自己穿越显武纪，导致历史发生改变的事情讲了出来。

这倒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神宗的核心之人都知道。

虚元子从一开始的惊疑，到目瞪口呆，甚至忍不住惊呼道：

“你竟是……李随风？！”

看着李长生点头，虚元子心中还是相信了。

可同时也感觉这太不可思议了！

“至于祖师爷您说的共鸣，则是我一位前辈的手笔。”李长生笑了笑，没有说出实情。

「言出法随」所涉及到的秘密太大了，哪怕是至尊都把握不住，被虚元子知道了反而有可能会害了他，与其如此倒不如隐瞒下来为好。

虚元子自然没有怀疑，毕竟李长生认识无极仙宫的至尊，能将《道经》给改良到仙法级别很正常。

“缘分……何其巧妙！”

感慨一声后，虚元子看着李长生的目光也愈发温柔了起来。

神虚圣地是他心中永远放不下的牵挂，不仅是道神宗的建立，看那‘太虚神宗’的名头亦能够窥知一二。

神虚，太虚……

而李长生的此番经历，自然让虚元子对他的感觉更为亲切了起来。

看着眼前不染一尘的青年，虚元子眼眸闪烁光彩道：

“长生，如今你已成仙，可随时飞升上界。”

“不如过些时日就随祖师一同回太虚神宗，如何？”

对方能在下界以如此年龄成就仙人之位，天资之强放在上界都是凤毛麟角的。

再加上这种种缘分的存在，他甚至有将李长生扶为继承人的想法。

“祖师爷的意思长生明白，不过诸天之大，长生想要自己闯荡一番。”李长生微微摇头笑道。

“闯荡吗……也好，年轻人志在四方理应如此，祖师很看好你。”虚元子点点头举起了茶杯。

他没有强求，仙路漫漫，后辈有后辈自己的路要走，他可以作为背景和依靠帮扶，却不能干涉其的选择。

李长生也是举起茶杯道：“不过若日后有机会，长生倒是想去祖师爷的太虚神宗看看。”

虚元子则是眉头一动：“此言差矣，道神宗与太虚神宗同出一脉，自然是一家。”

“而你想回家，又何须请求？”

“哈哈哈哈！”李长生闻言忍不住大笑两声，举着茶杯前推过去。

“长生敬祖师爷！”

……

在祖徒二人相谈甚欢之际。

纵魂棋内的氛围倒稍显压抑。

某一刻，古魔停下敲打扶手的手指，开口道：

“齐天小辈，你是怎么想的？”

齐天仙尊眼底震撼未退，摇头道：“毫无头绪，甚至不能理解。”

‘时间’和‘因果’绝对是最禁忌的规则。

要干扰时间，其实仙王就可以短暂的做到，但这种程度极其有限，还会因此付出很大，乃至不能接受的代价。

哪怕是至尊，在时间的伟力下，也如那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基本改变不了什么，还会有随时倾覆的可能。

而要插足自己的‘过去’和‘未来’，更是痴人说梦。

只有到了那种万不得已、实在没有办法的地步，才有可能会心存侥幸的去选择这种孤注一掷的方式。

至于登道者，先不说大道阻拦，祂们本就已经跳出了诸天大道，改的意义何在？

何况祂们在诸天所有的时间线上，留下的也只剩痕迹而已。

是如梦幻泡影那样，证明祂们存在过的痕迹，所以无论时间怎么变化，其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哪怕是诸天毁灭。

而合道者……

祂是特殊的，不像登道者那样只留有痕迹，是在所有时间线上都真实存在的。

因为祂就是诸天，诸天就是祂。

所以可以无所顾忌的穿梭时间，甚至是肆意改动因果。

但……祂为何要插足自己的‘过去’？

“确实很难理解，但我们不妨猜一猜？”古魔眼眸深邃的开口道。

齐天仙尊面色微微一变，没有回应。

古魔瞥了他一眼，嗤笑道：

“怎么？万世劫都敢渡的你，居然不敢再往下说了？”

“放心吧！既然这小子说给我们听，而我们又听得到，就证明这是允许的，不是吗？”

“哎……”齐天仙尊叹了口气道：

“这是‘时间’和‘因果’两大至高规则在根本上的碰撞，足以动摇诸天根基。”

“如此结果……”

看着没有下文的齐天仙尊，古魔勾了勾嘴角接着道：“你是想说，祂以身入局，篡改自身‘过去’，这样的行为就是在自杀，对吧？”

齐天仙尊微微点头，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结果了。

“但齐天小辈，你忽略了一点。”古魔眼眸微眯，露出了森白的牙齿。

“祂是布局者，可以入局，自然也可以……”

“立于棋盘之外，去拨动棋子。”

“嗯？！”齐天仙尊瞳孔骤然猛缩！

“你是说！？”

“呵呵……”古魔的笑声低沉而又兴奋。

“所以你不妨大胆想想，若祂跳出局外，那么‘时间’与‘因果’的根本碰撞，会怎么样？”

齐天仙尊的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一种恐怖而又疯狂的想法被古魔勾出！

古魔舔了舔唇角，眸底闪烁出一抹疯狂，语气无比兴奋道：

“为了让这不合理的一切都变得合理，那么就只能是……”

“诞生出一个新的诸天！”

“祂影响的不会是自己所在的诸天，而是另一个不完整，并正朝着完整而不断衍化着的……”

“新诸天！”

听着古魔的话，齐天仙尊的脑海宛如被重锤砸中，一阵轰鸣！

而古魔的声音继续传来：

“所以齐天小辈……”

他周身魔气翻滚，眼中红芒爆闪，笑容有丝癫狂。

“你说，如今坐在这里的……”

“还是原本的你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