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而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杨兰也想多陪母亲和大姐以及妞妞说说话，可她还有事情要做。

“妈，大姐，你们先吃饭，我去马大婶她们几家看看。”

杨兰揉了一下妞妞的小鼻梁说道。

“是去收购干菜？”

杨华此番回娘家还有一个想法就是，万一碰到妹妹杨兰，请她还去许洼村收购干菜。

这是许忠爹妈包括许忠在杨华临行前表达的意思，杨华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说，按妹妹的计划来，她虽是姐姐，但不过多干涉。

“对啊，还差一些。”杨兰回应了一句。

“兰兰，能不能还去许洼村收？”

杨华有些不好意思问道。

“姐，我跟大弟商量好了，马大婶她们几家这么多年一直对我们不错，还有咱爹可能借了她们的钱，这次收他们的干菜，也算是报答了。”

杨兰说完，看向贾玉芳。

“你大弟的想法很对，马大嫂她们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早就来要账了，这些事情，我以前没跟你们说，是怕你们压力大，现在既然有钱了，就应该尽快还给她们，至于收她们几家的干菜，如果质量好就收，咱不能做那以次充好的买卖。”

贾玉芳沉思片刻，说完之后，从柜子里掏出一个小红本，递给了杨兰。

杨兰打开一看：“第一页便是歪歪扭扭的铅笔字，欠马大嫂家1块2；欠赵大姐家8毛；欠朱大哥家5毛………”

“妈，这些都是我爹借的？”

杨兰粗略心算了一下，总共欠账倒不多，也就是十块八块。

“大部分是我借的，有两家是你爹借的。”

贾玉芳犹豫了一下，解释道。

“妈，你说实话，我爹到底借了几家，还是这些都是他借的。”

杨华心里的气慢慢升腾，她不信母亲会借钱，想想以前，家里炒菜连油都没有了，母亲硬扛着没有去借，对于母亲的性格，杨华比谁都清楚。

“就当是我借的吧，兰兰，钱带够了吗？”

贾玉芳支吾了一声掩盖过去。

“您就放心吧。”杨兰拍了拍自己大衣兜。

“玉芳在家吗？”这时，马大婶的声音忽然传来。

三人赶紧开门迎了出去。

“你们这是咋啦，搬家啊？门口停着大卡车。”

马大婶满眼好奇。

“什么搬家？马大姐，你怎么有空过来啦。”

贾玉芳笑着回应道，她现在有底气了，就算是来要账的，也不怕了，多少年了，从来没有扬眉吐气过。

“哎呦，我的大妹子，你这是要提前过年啊，真好看。”

马大婶目光微微一凝，突然发现贾玉芳身上穿着崭新的棉衣棉鞋，当即惊讶起来。

“这是兰兰给我买的，刚正在试衣服，听到你来了，没来得及换。”

贾玉芳脸色微微一红，她嫁到宝洼村之后，还从来没有被人夸过她身上的衣服好看。

“大婶，正好你过来了，给，这是欠你的钱。”

杨兰拿出一块二毛钱，走过来递给了马大婶。

这下马大婶心里可是真惊了。

过年了，穿新衣新鞋很正常，虽然惊讶倒也不太吃惊，可现在一向破衣烂衫的杨兰不仅也穿着新衣服，而且还能掏出真金白银来，那就让人太意外和震惊了。

“我又不是来要账的……”

说是这么说，马大婶赶紧把钱攥在了手心，其实她刚才吃饭时跟老马头拌嘴了，就因为杨厚才的借款。

杨平把张永强和张善普那么多欠款都还了，为啥不换他们？老马头心里很窝火。

“大婶，你家里的干菜多不多？”杨兰笑着问道。

“多，怎么不多，西边窑洞里一窑洞呢？咋得，你家没啦，行，我这就去拿点过来。”

马大婶以为杨家的干菜都让杨厚才霍霍完了。

其实杨厚才压根不想霍霍干菜，因为卖不上价钱，为了块儿八毛的还要跑到六十里外的县城去，实在不换算，还是粮食好，直接到乡粮管所卖了拿钱方便。

“不是我家要吃，是我要收，不过，您得把那些质量好的卖给我。”

杨兰赶紧拦住马大婶说道。

“啥，你要收？”

马大婶感觉今天的脑子不够用了，一会新衣服新鞋还有现钱，这会又来个收干菜，杨家这是咋啦。

“对，我收，您家拉过来五十斤吧，给您按两毛五一斤，怎么样？”

杨兰稍微抬高一下收购价格，既然是报恩，那就来点实惠的，再说宝洼村是自己的村，非许洼村可比。

菜贩子收，一般是一毛左右一斤，好的一毛二三的样子，绝不会超过两毛。

“五十斤？我算算啊……两毛五一斤，两斤是五毛，十斤是两块五块，二十斤是……”

马大婶心里算不过来了，但不管怎么算，都赚大了，她猛然抓住杨兰的胳膊：“二侄女，你不是骗婶子吧？”

“婶儿，你没看见外面停的卡车吗？”

杨华抱着妞妞走过来，笑着说道。

“哎呀，你们家这是要发达了啊。”

马大婶惊呼一声，然后转身就跑，边跑边说：“兰兰，等着婶啊，很快过来。”

贾玉芳一直没说话，但心里却是甜如蜜糖，抬头看了看太阳，怎么感觉今天很暖和呢？

杨兰有了马大婶帮她串联，很快那几家跟贾玉芳交好的纷纷拉着干菜涌进了杨家院子。

杨华把妞妞交给母亲贾玉芳，负责验货，杨兰负责给钱，武师傅也闲不住，帮着把收好的干菜装进了车厢。

“弟妹啊，我家也有干菜，我拉过来多少啊？”

隔壁杨厚金忽然出现在院子里，一脸希冀的问道，结果他话音刚落，杨厚玉也跑过来：“嫂子，我家里干菜有很多，你收多少？”

贾玉芳本来高高兴兴的，一下被眼前的两人搅合了。

杨华和杨兰都没有说话，但都竖起耳朵，听母亲怎么说。

杨厚金和杨厚玉是她们的亲大伯和亲三叔，她们当小辈的不好插言。

但俩姐妹心里都有了一致的答案，那就是绝不会收他们家的，不管母亲怎么说。

“哟，这个时候叫嫂子弟妹啦？呸，要点脸吧，都给我滚出去。”

马大婶跟贾玉芳感情最好，也最知道这哥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眼见贾玉芳有些为难，马大婶索性直接出头了。

“你个疯婆子，这是我们杨家的事情，干你鸟事？”

杨厚玉骂了一声，结果正在数钱的老马头不干了，就地抄起捆干菜的粗麻绳，闷不吭声，直接抽了过去。

其他家的男人也纷纷指责准备参战。

杨厚金和杨厚玉见势不妙，撒丫就跑，甚至连鞋都跑掉了也不敢回来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