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成青不会不知道程不器的行事风格，他如今入京不到一年，已不知当街砍了多少人脑袋，就连皇帝最宠信的三皇子李宣，也被他当街为难过，两名贴身护卫也被他当场斩杀，这等肆无忌惮的凶残性情，随时都可能让自己丧命当场。

出于求生的本能，褚成青只能不断地压低自己的姿态，祈求程不器的宽恕。

不过好在程不器将他绑缚在此的目的，是审问他参与此次科考舞弊一事，所以没有过分追究褚成青刚刚一番话。

程不器先用了一番凌厉的言语攻势，已经打击了褚成青的心境，灭了他的气势威风，此时才逐渐转移到自己的真正目的上来。

“褚大人口口声声说，不敢对本世子不敬，怕不是畏惧威王府的威势？反倒只会为难一些没有半分权势的百姓，那些尚无功名的白衣士子，就敢随意欺压？”

陡然转变的话锋，让褚成青一时有些懵神，但还未从程不器的这句话中发觉出重点，没有联想到自己听从成亲王李承怀所作的那件事。

“小王爷莫要打趣下官，这等欺压百姓的事，下官从未做过，至于您说什么普通士子，下官更不知您言下何意？”

纵使此时还被麻绳绑缚在梁柱上，依然

“下官虽不敢说为民请命，但任职于礼部只敢恪尽职守，都未曾有过与普通百姓打交道的机会，怎么作出欺压平民之事。”

看眼前之人好似还毫不知罪，程不器更起了两分言语故意刁难的意味，冷笑一声道：

“依照褚大人所说，要是有这么一个机会，比如让你去施行土地开垦的新政，你少不了要借机打压敲诈一番了？有了这等好机会，才会作出欺压百姓之事？”

褚成青尴尬地笑一笑，道：

“小王爷莫要取笑下官。”

“取笑？你一个小小的侍郎，还自认为有资格让本世子来取笑？”

褚成青实在摸不准这位威王世子的脾气，发现自己无论怎样说都会被他嘲讽侮辱，只能忍气吞声地闭口不言。

程不器从怀中拿出暗审周振乾与范无落的供词，当着他的面开始念了起来，而当程不器只念出第一句时，褚成青的脸色顿时大变。

但褚成青并非是新进的小吏，为官多年锻炼出的心性，此时还是帮助他稳定下思绪，待到程不器缓缓念完，他已急中生智，想出了一套完整的说辞。

不过褚成青没有急着开口为自己辩解，而是一脸不解同时带有三分诧异的表情，好似不知云雾般看着程不器，显得如同根本没有听懂程不器所说的话含义。

褚成青的表现，程不器有所预见，所以没有急着发火，而是慢悠悠地戏弄起他来。

“看这褚大人的神态，没有听懂本世子言下之意？”

褚成青摇摇头，忍受着被麻绳绑缚的难受，一脸无辜的神情，还颇有两分上佳的演技。

“小王爷明鉴，下官确实不知您言下说的是何事。”

“好！好！好！段大人果然好胆色，敢在本世子面前装蒜的，还没几个活人！”

最后一句话说完时忽然暴起发怒，程不器手中游龙剑出鞘，一道寒光闪过，褚成青只觉得头顶一凉，发冠随即掉落下来，头顶的束发贴着头皮被斩断一截，随即散乱地披散开来。

这一下完全出乎褚成青的意料，他根本不曾想过，眼前这位威王世子竟然如此暴躁，好似完全没有将自己这堂堂朝廷三品大员的性命放在眼里，刚刚那一剑只差半寸，就可以将自己的脑袋削掉一半。

褚成青被吓的浑身一抖，双腿已经发软地就要跪下，好在绑缚的麻绳将他紧紧捆绑在梁柱上。

“小王爷饶命，小王爷饶命，下官属实不知您所说之事！”

程不器又露出桀骜残暴的笑声，一时间笑声震耳欲聋，整个房子都好似要被他的内力震散一般，褚成青只觉得心中一紧，一种对死亡的恐惧油然而生。

但不待褚成青再开口辩解或是求饶，程不器手中游龙剑又是一阵寒光闪过，这一次褚成青再没有好运，只觉得左耳一阵剧痛传来，猩红的血液滴落在脖领上。

褚成青下意识往左转头看了一眼，伴随着耳根伤口的剧烈疼痛，加之看见地上掉落的耳朵袭上心头的恐惧，褚成青刚刚还自思缜密的心思与打算瞬间崩溃，又痛又吓之下大声号哭起来。

程不器没有给褚成青再思考的时间，一掌上前打在他的右脸颊上，直接又扇掉了他一颗门牙，加剧了他承受的剧痛，但也让他惊吓过度导致的一时激动情绪清醒了一些。

褚成青继续惨烈地嘶叫着，程不器又将游龙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再次冷声问道：

“现在你想好了，刚刚本世子念到的科举舞弊一案，你究竟有没有参与？”

褚成青此时算是彻底见识了眼前这位威王世子的残暴，血腥的手段让自己浑身吓地直打颤，而且明显感受到了他的杀意，尚在最后的犹豫时刻，还是被程不器看出了他的心思。

褚成青眼看着程不器用剑尖扎起他被削掉在地的左耳，直接送到了自己眼前，心中的恐惧加之耳朵处的剧痛，瞬间就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吓地闭着眼连连点头。

“我说我说我说！小王爷饶命！”

褚成青喊出这一句话时，程不器手中缓缓向前移动的长剑就隔空停了下来，随即扎着他的断耳插在地上，继续端坐在板凳上，等着褚成青招供。

“说清楚，你在这次的科举大案中，做了哪些昧良心的事！”

褚成青此时被吓的浑身颤抖，裆下早已湿透，双腿疲软无力地勉强支撑着，稍微稳定了一下心境，才缓缓开口道：

“是...是，下官...罪官,参与了这一次的科考案子。”

程不器不紧不慢地抱着双臂，冷漠地看着褚成青。

“我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