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快乐眼中满是泪水，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刺进手心。

他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必须赚钱养家，照顾妈妈，还要开发新药，所有的悲痛和仇恨只能深深地埋进心里。

家里没有经济来源，租了房子以后，已经没有余钱，吃饭都困难。

所以，他必须马上找到工作。

早上买了两个馒头，给妈妈留一个，自己吃一个。吃完馒头，王快乐去了市人才交流中心。

这里天天发布招聘信息，每周还举行两次招聘会。

那天恰好有招聘会，一百多家单位入场大张旗鼓招聘人才。

看了十几家单位的招聘广告，又和两家单位交谈后，王快乐明白了，以他的学历和经历，暂时只能做业务员，而且还是有三个月或半年试用期的业务员，试用期间无工资，交通与通信费有补助，食宿自理。

王快乐现在是等米下锅的状态，等不了三个月。

人才中心大厅很大，被一个个的小房间分割组合，每个招聘单位占据一个小房间。

王快乐不死心，沿着一排排的小房间一家家看下去。

“王快乐！”有人喊他。

他的大学同班同学孔大理现在是仁者无忧药业公司的市场部经理，正心态良好地睥睨人群，看到了王快乐，很惊奇，于是大喊了一声。

“孔大理！”看到老同学，王快乐很高兴。

看到房间上方“月城仁者无忧药业公司”几个大字，王快乐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怎么，王大公子创业成功了，今天来招揽人才？”孔大理语带嘲讽。王快乐家里遭遇变故，以及和万燕分手的事，他已听人说过，添油加醋的那种。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招兵买马的吗？我是来毛遂自荐的。”

“不会吧？我还记得你以前老嘲笑那些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说他们作茧自缚，自毁前程。”

“此一时彼一时，往事不堪回首，哈哈。”王快乐干笑着。

看了孔大理胸前佩戴的一块长方形工作牌，王快乐又吃惊道：“短短几年，你就混到经理位置了？”

“市场部经理，算是要害位置吧。”孔大理客观地说。

“我能不能在你手下讨碗饭吃？”

“你开玩笑吧？堂堂王公子，富二代，会愿意做我这个‘乡里宝’手下的业务员？”

王快乐以前喜欢称从农村来的人为“乡里宝”，孔大理记恨在心。

“以前我嘴上无德，现在向你郑重道歉！”

“你也有今天！”孔大理心里痛快，嘴上却说：“哪里哪里？谁不知道你喜欢开玩笑？我怎么会当真？”

“看来还是老同学了解我啊。谢了，谢了，万分感谢不当真之恩！”

“听说万燕和你分手了？——其实，这个女人水性杨花，趋炎附势，我是早就看出来了。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放弃追她，她也不会和你好上，哈哈。”

孔大理上大学时追求过万燕，被拒绝。

“唉，还是兄弟你眼光远大，佩服啊。”

“我们公司是个大公司，隶属于五行集团——五行集团你应该知道吧？”孔大理自豪地明知故问。

“知道，知道！如雷贯耳，如雷贯耳！”王快乐几乎是谄媚地点头。

“在药品、保健品、器械代理，医院和药店供货这一块，我们公司的市场份额占了月城的一半不止。客观地说，这一块我们是垄断。”

“我们集团的业务则是遍及各行各业，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们做不到的。”

“我们老板，你知道吧？”孔大理的声音里透着自豪和神秘。

“是不是霍知贤？”

“小声一点！”孔大理似乎被吓到了，瞥了一眼旁边的同事，“我们都叫老板，不能直呼其名的！”

“我们老板的能量大到恐怖！政界，商界，军界，学界，医药界，文学界，乃至国际界，星球界，甚至阴阳界，神仙界，我们老板都熟悉，都有关系！”

“反正就不是人了呗。”王快乐傻乎乎地说。

“慎言，慎言，老同学！”

“该打该打！废话我就不说了，我现在急着找工作。你看我要是紧抱着你的大腿，去你们单位······？”

“其它部门的人我不敢说，你要是来我们市场部，做我的兵，没问题的。我们总经理张总很信任我。”

王快乐想起来了：“你们总经理是不是叫张一钱？”

“是啊。你认识他？”

“见过一面。”

“你要是有张总的关系，那就更不成问题了。这样吧，你填个表，明天来我们公司总部面试，和我们张总见个面。公司用人，最后拍板，还得张总。”

前程无忧药业公司靠近郊区，办公楼房不高，五层楼，占地面积很大，主要是仓库。这里是月城重要的药品、保健品以及医疗器械批发中心。

第二天，王快乐按时到达孔大理的办公室。

“张总什么时候召见？”

“嘘！······”孔大理在嘴巴前竖起一根中指，表情神

圣、神秘还加兴奋：“他在老板办公室！”

这里虽是五行集团的分公司，每年营业额有好几个亿，霍知贤也设置了办公室，但他并不重视，一年难得来几回。今天竟然来了!

一个多小时以后，王快乐才见到张一钱。孔大理在旁边陪着。在张一钱面前，孔大理噤若寒蝉。

张一钱更胖了，脖子越显粗短，人模狗样、煞有介事地穿着名牌西装，打着领带，头发还打了蜡，整个形象让人想到膘肥体壮、毛发光亮的肥猪。

“是你？······”张一钱一眼就认出了王快乐，眯着眼睛看他。

“是我，张总！”

“你应聘业务员？”

“不管什么职务，只要张总给口饭吃就行。”

“哦？······”张一钱脸上的表情像云雾缭绕的深渊，“你父母是叫王在后、陈良英吧？”

“是是！您认识我父母？”

“不认识。倒是听说过。”张一钱脸上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戏谑，“怎么，你父亲死了，你就没饭吃了？——不至于吧？”

“至于啊，张总。我家本是全靠我父亲吃饭的。”

“做人啊，要识好歹，懂得感恩！”张一钱莫名其妙地说。

“那是肯定啊张总！要是张总能赏我一碗饭吃的话······”

张一钱颇为诡谲地看一眼王快乐，脸上露出莫测高深的笑容。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五十岁左右，穿橘红色丝绸料子唐装，相貌威严，头发浓密黑亮，体格匀称，颇为壮实的人站在门口。

张一钱和孔大理像弹簧一般弹了起来，恭恭敬敬地站好，脸上堆起媚笑：“老板好！”

王快乐鉴貌辨色，也连忙站了起来，努力微笑。

进来的人就是霍知贤，五行集团老板，五行门门主。

霍知贤脸上的表情颇为温和：“一钱，我来给你说一声，刚才我又推算了一下，日期要提前一天。你好好准备。”

霍知贤的声音清悦醇厚，严肃又不失亲切，让人听了十分受用。

张一钱如面佛陀，如接圣旨，“好的老板！我马上全力准备！”

“你们这是在······”

“我在面试新员工，老板！公司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想······”

“嗯。想法是对的。孟圣说，得天下英才以教之，是人生乐事，我倒觉得，得天下英才以用之，是更大的乐事，哈哈！”

“老板的胸襟，比之孟圣，更为博大啊！”张一钱虚伪地真诚感叹。

孔大理见老板心情不错，大胆地搬了一把椅子放到霍知贤的旁边，“老板您坐！”

霍知贤纡尊降贵、平易近人地坐在了椅子上。

张一钱和孔大理脸上都有得宠的欣喜加惶恐表情。

霍知贤的眼光落在了王快乐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