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杀了我吧！你亲手了结我，以后即使只是为王，也是龙元城的王。”

她声音柔柔的，眼神温柔的看着龙天傲，她看着龙天傲的犹豫在一点点瓦解。

她是懂如何拿捏他的，这些年她早已做的得心应手了，知晓他对自己最是不忍。

“芮儿。”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秦芮笑着，眼神愈加温柔了，她知道他已经动摇了，“我任性了那么久，不能再连累陛下了。”

她抚摸龙天傲的眼角，笑中带泪，“陛下，用这双眼睛，替臣妾看这世间吧！”

顾寒舟悄悄去看乐笙然，她应该鲜少看到如此亲热的画面。

却见乐笙然神情冷漠，或许在别人眼里，这是秦芮在对龙天傲示爱，可是她看得见秦芮是什么心思，她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她想拉龙天傲去陪她。

拉这个最爱她，一直护着她的人陪她去死。

两人都不值得同情。

顾寒舟见她没有丝毫羞怯，一时也在猜测她是否在思考其他事情。

龙天傲拉下她的手握在手心，对她温柔一笑，“好，我陪你。”

陆归荑黯淡无光的眼有一丝悲伤浮现，她终其一生都没有得到的东西，龙天傲完完全全的给了秦芮，她死，也值了，至少她是被爱的。

而自己无父无母，无夫无子，孑然一身。

燕辞方才已经收了阵，见二人如此亲昵，嫌恶的别开眼。

闻良却忽然出声，似笑非笑的道：“多感人，自进殿以来，她就先了解局势，知道死路一条，就拉着你陪她一起去死，从未注意你那流血的手指，惨白的脸色，她真的好爱她自己，连你身上的异常是半点也没注意到呢！”

他声音不急不缓，一下一下缓慢的戳着他的心窝，撕开秦芮假深情的面具。

果然是眼盲心盲，秦芮那么自私，他却半点也没瞧出来。

龙天傲手慢慢缩紧，他方才甚至担心自己的手上有血会脏了她的脸，忍着疼痛用那只完好的手去触碰她，她却没有注意自己受了伤。

他本就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他疯狂的爱意没有得到同样的回馈也会让他难受，但是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过多的辩解。

察觉他的变化，秦芮有点慌张，她柔声唤道：“陛下。”

闻良不紧不慢的道：“好一个以退为进。”

秦芮脸色一白，她好恨，这人为何如此多嘴？

“你们自己抉择，我们走。”

顾寒舟冷着脸拂袖转身，一刀毙命的事，他们还非要在那里上演一场情深似海恶心他。

是觉得他很闲吗？

他这一走，就意味着月国不插手他们的事，那么四国联手，龙元国又岂能对抗？

丞相连忙爬起来，对外喊道：“来人，快把秦芮这个妖妇杀了，把她的头砍下来。”

闻良哼笑，他们不开口，他们就在那里等他们耗着，这一开口就立即行动，还真是在看他们脸色，顺便看戏呀！

顾寒舟并没有因为他们这些话而停下来，他往外走，乐笙然也不会留，同行者都往外走。

可是他们也不敢阻拦，外面的侍卫持刀进来却也不敢下手，在外面并非听不到殿内的动静。

就在顾寒舟要与他们擦身而过之时，陆归荑踉踉跄跄跑了过来，拔出侍卫的剑一个转身就要去砍秦芮。

无人拦她，但龙天傲却是下意识的维护秦芮，将她一手揽于身后，就朝陆归荑一掌击去。

乐笙然侧身，指尖一转，一道小小圈阵飞过去，那只带着内力击去的手，连同臂膀整个粉碎炸开，骨头跟血肉糊了龙天傲一脸。

陆归荑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手控制不住的抖开了，刀哐当一声落下，在殿内刺耳的很。

秦芮在龙天傲身后看到这一幕，呆了一瞬后就放声尖叫。

乐笙然语气淡淡的道：“不好意思，原本想给你留个全尸，现在，即使你死了，也拼凑不出一副完整躯体了。”

朝臣们之前看到了天雷，后来又听丞相说了事情经过，也确确实实的感到了害怕，方才看到燕辞用的那道圈阵也知晓了这些厉害。

现在看到龙天傲的手臂碎的如此彻底，他们惊恐之余又觉得恶心，同时更加直观的感受是惧怕。

什么是粉身碎骨，他们这一次是亲眼所见了，那只手臂完全的脱离身体，就在那一瞬之间，太可怕了。

龙天傲痛失一臂之后，那瞬间，剧痛似乎凝滞进了心中，连带着脑袋那瞬间都是一阵麻木，大量的失血让他身体发冷又痛。

钻心的疼痛让他有些晕眩，偏偏身后的秦芮这会儿尖叫过后有些呆滞，根本没有想过去扶他或者安慰他。

陆归荑看着狼狈的龙天傲，呆滞过后恢复了神智，便是一阵快意，“你瞧，她除了害怕的尖叫，连一句关心你的反应都没有，似乎你以为的，不是那么的平等呢！”

她知道龙天傲在乎什么，此刻在他重伤之际，便用来捅他心肺，他痛苦，她觉得痛快。

“如果不是她，你可能还好好的做你的皇帝，断然不会像现在这般成个被抛弃的残废，她对你的感情，似乎也不是你想象的那么深厚呢！”

她是存心在嘲笑他，讽刺他，刺激他，她现在也会看到他痛而感到痛快，果然，她的心中对他只有恨了。

他不知道吗？他知道，方才秦芮的反应已经让他有了丝丝动摇了，虽然知道陆归荑是在刺激他，可是他心中竟不觉得她说错了。

他可以为她死，但那必须是她也如此的深爱自己，可她的心中只有她自己，他居于后面。

是啊，他错了，可惜醒悟的太晚，现在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一副残破的身躯是不能做皇帝的，他宁死，但是…… 。

龙天傲转身，眼神温柔的看着秦芮，秦芮见他满面血污倒退两步后又觉得不妥，想要补救，却因为害怕跟恶心说不出话来，身体更是止不住的发抖。

她怕，她本就怕死，现在更怕像龙天傲那般死。

陆归荑好想放声大笑，这就是曾经深爱的两个人，一旦自身受到伤害觉得痛苦，发现不对等的时候，就会迅速在心底将那份感情重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