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鸢回到军营时已经很晚了，他直接回去休息，在休息之前，卫鸢询问了那些追击的同僚有没有回来。

得知没有回来后，他就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他的营帐没有多大，但他也不过只是在这里睡觉，并没有什么需要挑剔的。

躺在床板上，卫鸢看着营帐的帐顶，明明很困，但他却睡不着。

白天看到的一幕幕在他的眼前浮现，让他无法安睡。

这样的事情肯定不是第一次发生，也不会只发生一次，边境的百姓就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而卫家一直守护的就是这样的百姓。

曾经卫鸢以为自己前一世的生活已是充满了苦难，但和这些人相比，已经算是很幸福了。

卫鸢无法想象在前一世，卫家军兵败之后这些百姓会经历什么，也无法想象书中记载的流血漂橹又是怎样的情景。

上位者的每一个决定都会给下面如同的百姓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前一世的卫锦书就是一个上位者，就因为她占据了皇帝心上人的位置，才让这些人经历了那些苦难。

本来卫鸢只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卫家和卫家军，现在真正看到了敌人的残酷之后，他才明白，他对不起的又何止那些人！

想到这些，卫鸢的心口如同压着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洛晋熙知不知道自己所做的那些决定会给他治下的百姓带来什么，又知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多少血泪凝成深沟。

泪水顺着卫鸢的眼角流下，他知道自己应该是进了牛角尖。毕竟就算没有他，没有卫锦书，敌人还是会过来劫掠。但前世那战报上的数字已经烙印在他的心上，成为他永远无法忘记的罪孽。

这样的卫鸢，活着就是为了赎罪，所以他的结局就是死在战场之上，用自己的血肉成为抵挡敌人的防线，去保护他身后的百姓。

卫鸢抬起手，擦掉眼角的眼泪，继续看着帐顶，回忆前一世的那些战报，希望可以从里面找到对现在有用的消息。

第二日一早，李彦去看过了那些重伤的村民，有两人没有扛过昨晚，其余的人看上去精神都还不错。

没有扛过去的人已经被他们的亲人领回他们的家里，屋子里剩下的人心情都有些低落。

李彦一一给他们把过脉，又写下了药方，叮嘱了这些人的亲人如何照看这些病人之后，他也准备回军营了。

村里的人在他离开的时候很是感激，有不少人要将自家的一些粮食布匹送给他，李彦都一一拒绝了。

“我不缺这些，你们生活在边境已经很是艰难了，这些东西就留着你们自己用吧。

虽然这一次敌人已经被赶走了，但难保他们不会再来，你们以后还是警醒一些，平日里也派人多关注一下。”李彦叮嘱说。

他知道那些士兵肯定也叮嘱过，但他还是想尽一些心意。

他也曾是在这些地方流浪过，甚至还受过很多百姓的恩惠，所以他虽然脾气有些大，但他绝对不会对着这些普通人发脾气的。

只是就算他已经拒绝了，还是有些人将东西偷偷塞在了他的马车上。

李彦不是不担心这些重伤员，只是他也没办法再做什么，能撑下来的就可以活下去，现在天气冷，不会出现伤口溃脓的情况，只要好好照料，按时用药，慢慢地都会好起来的。

临近出发时，李彦再看了一眼村子里的人，似乎想要将他们记在脑海中，随后他便放下了车帘出发了。

“公子，您一夜没睡，要不现在休息一下吧。”阿续担心地说。

“不用了，等回军营再说。你也跟着熬了一夜，万一路上犯困，我怕你把我带到沟里去。”

“公子放心，我肯定不会的。”看李彦真的没有想要休息的想法，阿续也就继续专心赶车了。

回去的路上很是平静，阿续也一直跟着旁边守护着的士兵聊天，李彦就这样在晃晃悠悠地马车中，一边听着他们聊天，一边想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