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瀛不慌不忙地走到沙发前坐下，从果盘里拿了个苹果，啃了一口。

却没有回答明悦的问题。

而是非常跳跃的问了一句：“你还记得有一次在一个世界里遇到了忘忧花吗？”

明悦点头：“记得。”

说完她像是明白了什么：“所以这次的事情跟当时的幕后之人有关系对吗？”

容瀛笑着看了她一眼：“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啊。”

明悦狐疑道：“我是跟那个人有什么仇吗？”

闻言，容瀛突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明悦，你这话真的很招仇恨你知道吗？”

别人因为她痛苦了几千年，恨不得跟她同归于尽。

她倒好，什么都给忘记了。

虽然忘记也是有原因的吧，但这让当事人听了，还是得爆炸啊。

明悦蹙起眉。

容瀛摇了摇头，说：“她叫凤倾，是仙界天帝最宠爱的幺女，也是……”

他停顿了一瞬。

看着明悦，一字一句地说：“渊黎的小徒弟，你曾经最好的……朋、友。”

明悦听到凤倾这个名字的时候，怔愣了一瞬，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

“你叫明悦是吗，那以后我叫你小悦好了……”

“小悦，你不用怕，以后我保护你！”

“小悦，云浮山的梦萝花开了，我带你去看呀~”

“小悦，阿御回来了，我带你去见他！”

……

无数零碎的画面飞快地闪过。

少女娇俏明艳的脸逐渐清晰，总是穿着粉色的衣裙，笑容永远如骄阳般灿烂。

可有一天，骄阳染上阴霾。

少女笑容不再，精致的面庞染血，双眸通红泣出血泪，痛苦又绝望地朝她嘶吼：“为什么？！”

“明悦，我恨你！”

一瞬间，无尽的愧意和后悔涌上心头。

明悦回过神来时，脸上好像沾了什么，她抬手一摸，是泪水。

眼泪不知何时落了下来。

“我……做了什么？”

她喃喃道，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容瀛。

“你自己看吧。”

容瀛手指一摊，指尖一抹紫光飞出去没入明悦眉心。

刹那间，曾经那些被封印的记忆如漫天的潮水，涌上脑海……

许久之后，明悦失神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原来如此……”

天地初开时，混沌中孕育出了几位上古之神。

其中一位，原身为朱雀，是光明之神，名唤渊黎。

这世间有因必有果，有光明，自然有黑暗。

而她，代表黑暗。

只是最初世间没有那么多生灵，其他神明也不会被黑暗沾染，所以她没有如其他神明那样化形降生。

直到数万年后，天地逐渐演化出六界，万物生灵的增长不可避免的衍生出了众多阴暗。

她得以生出灵智，化形成人。

可她代表黑暗，代表不详，代表一切负面。

又因降生太晚，无人知道她的身份。

年幼的她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能力，所到之处总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六界众生几乎都不喜欢她。

除了魔族。

魔族生于黑暗之渊，天生喜爱阴暗，倒是没有像其他种族那样排斥她。

当时的魔君野心勃勃，企图统一六界，最终被黑暗之力所蛊惑，意图炼化她的神格，化为己用。

但最后她被渊黎救走了。

他带她回了他在神界的住处九黎山，给她取名。

渊黎代表光明，看似和黑暗是对立的存在。

但实际上，他们是天生就是共存的，光明和黑暗是密不可分的。

渊黎封印了她一部分神格，一点点教她如何运用自己的神力，让她慢慢学会控制天地间的黑暗之力。

九黎山上除了她和渊黎，常住的还有两人，凤倾和龙御。

凤倾是仙界的小公主，渊黎跟天帝有故交，受他之托教导凤倾，凤倾便尊他为师尊。

龙御是龙族少主，是渊黎收的第一个徒弟。

他们不仅是师兄妹，也是恋人。

因为她身份特别，渊黎知道其他人很难接受她，所以隐藏了她的身份。

她刚刚跟在渊黎身边时，神力被封了大半，身份又不明，有些崇拜渊黎的人瞧不上她，总会偷偷欺负她。

有一次凤倾发现了，替她教训了欺负她的人。

从那以后，凤倾总是护着她，有什么好东西都第一时间跟她分享。

有时候就连龙御都会吃醋。

原本一切都很美好。

直到有一天，魔族假装攻打仙界，引开了渊黎，魔君趁机抓走了她。

当年魔君企图炼化她时，留了后手，在她神魂上坐了手脚，就连渊黎都没有发现。

后来魔君以禁术控制了她的神魂，将她变成了魔族傀儡后放她回去，想要冲内部瓦解仙神界。

结果意外被龙御发现破绽。

魔君怕事情败露，命令她杀了龙御。

再后来，魔族发动战争，六界大乱。

其中人界几乎被她彻底毁掉，无数的人因她丧生。

是渊黎和其他几位上古之神护住了其他几界。

仙魔大战那天的事情，就是上个世界她融合血魂珠时看到的场景。

在渊黎的带领下，魔族最终是落败了。

可不管她是出于自愿还是被控制，她手上都沾了太多生灵的鲜血了。

即便掌管黑暗，即便她不像其他神灵那样对世间生灵充满善意，但她终究是神。

神是不能沾染太重的杀孽的。

所以天道降下了神罚。

她本该在神罚下神魂聚散，可渊黎却先一步击碎了她的神魂……

后来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后来呢，渊黎到底做了什么？”

明悦出口的话音带了几分颤，手无意识地捏紧了。

渊黎是光明的化身，即便是神魂破碎，碎片也该被天道所偏爱，幸福美满一生才对。

可就她所知的，这么多个世界里，他的身世经历和结局，没有一个谈得上幸福，往往都是不得善终。

他会落得如此下场，定然跟她的复活有关系。

渊黎当初在神罚之前杀了她，其实是为了救她。

九死一生，总好过必死无疑。

容瀛啃了口苹果，语气轻描淡写：“还能做什么，替你善后呗。”

“他拿走了你神格，替你抗下神罚，散尽全部神力，吸收净化那些因你而丧生的无辜生灵的怨气，让他们重获新生。”

正因如此，本是光明化身的渊黎的神魂才会被污染。

他碎片的转世才会遭遇各种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