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也的确是累了，虽然裴玠千叮咛万嘱咐可能会发生一些事情，她还是没想到平城郡王妃亦或是身后的人能够反扑到如此的地步。

朱雀是在尝了红袍捧着的大相国寺炙烤猪肉后才休息的。

姜嬷嬷一口一个“小姐肯定是受惊吓了”，本来朱雀没什么睡意，也被叨叨地上下眼皮打架了。

裴玠出了朱雀院就进了退思堂，谁都不知道他和老卫国公朱毅都聊了些什么。

但自裴玠出了退思堂后，朱雀在大相国寺遇刺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正愁茶余饭后没什么八卦可聊的汴梁城老百姓又炸锅了，他们真是感谢朱雀啊，这位长乐郡主自扬州回京之后可是没少贡献话题。

这位郡主命运也够多舛的，幼年丧母后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不容易自扬州回来被封了郡主，这又是被平城郡王妃母女下毒，又是遇刺，这咋什么事都让她遇上了呢？！

对啊，这事情也经不起细琢磨，平城郡王妃刚被定了死刑，直接受害人长乐郡主就被人刺杀，这两件事也太凑巧了吧。

于是，汴梁城关于朱雀被刺杀的坊间传闻中又有了点阴谋、阳谋的意思。

平城郡王严玘此时在郡王府密室中脸色阴沉，陈瑶光那个贱人死了也就死了，之前宋慈死的时候他就有此打算了。

但总归为他生了一儿半女，严玘不想毁了唯一儿子的名声才留陈瑶光到今天，却只等来了这个女人是个废物的事实。

她死就死了，还连累整个平城郡王府的名声，真是死都不能抵罪。

刚才孙光又小心翼翼进来说卫国公府宋慈的那个脑袋不太好使的孩子遇刺了，居然还是陈瑶光做的。

严玘直接气笑了，他倒不知道陈瑶光气性如此之大，这是准备死之前再拉着一个人垫背了。

让严玘心中怒火中烧的是陈瑶光挑错人了，她千不该万不该挑选大封的人。

严玘和大封之间私底下有来往可也都是互相利用、各求所需罢了，现下陈瑶光的一个愚蠢举动是直接把他严玘的人头送给了大封人。

让别人拿捏从来都不是严玘的做事风格，此时孙光就想缩小自己的存在，因为郡王爷眼中的寒光真得可以冻死人了。

“让人去查，是谁在陈瑶光和大封人之间在传递消息，做掉吧。”

语气冰冷，毫无波澜，这才是那个在众人面前温润如玉、私底下却阴鸷动不动就要把人做掉的平城郡王爷的真实面目。

孙光哪有不应的，恭敬应了句“是”后就匆匆忙忙下去了。

严玘的眼角眉梢有笑意也有怒意，他就是这般矛盾又阴暗的人，其实他刚才想说的是直接让人将陈瑶光杀了好了。

省了这个女人被关进了大牢想法还如此之多！

后来想想，算了，这种斩杀弟媳妇的事情还是交给他那个狼心狗肺的兄长做吧，杀谁不是杀啊！

勤政殿中天圣帝脸色晦暗不明地坐在龙椅之上，裴玠则是依旧没什么表情地坐在了天圣帝对面。

“行了，我知道了，就是苦了卫国公府的小丫头了。”

面对天圣帝的“假”客气，裴玠倒是真没客气，干干脆脆“嗯”了一声，还开口道：“陛下和娘娘还是要送一些补品给她。”

刚才头顶上还乌云密布的天圣帝看到裴玠一副你们这些人就该给朱雀送好东西的样子都给气乐了。

自裴玠认识了朱雀之后，天圣帝就觉得儿子那颗尘封已久的心好像突然活过来了，脸上也染上了七情六欲，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你想好了吗？”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天圣帝不知道问了裴玠多少遍，不过这一次这句话好像又添了些别的意思。

裴玠点了点头，道：“臣愿永远都在裴氏子孙。”

“你！”

天子就是天子，说动怒都没什么铺垫，天圣帝怒指着裴玠，裴玠丝毫不畏惧于天圣帝对视。

他一字一句地道：“陛下，不是谁都愿意做高位。”

说完这句，裴玠还觉得不够，又补了天圣帝一“刀”，“臣的身世不宜公开。”

说完这句裴玠都没有等着天圣帝的回应，从容站起来后给天圣帝行了个礼，然后便抬脚走了。

天圣帝捶着自己的胸口，逆子逆子啊！

他这辈子都是为了谁啊？！

近些日子，天气是越来越暖活了，朱雀都觉得有些气燥了。

裴玠已经有两天没来了，朱雀倒也不着急，反正那天她被刺，嗯，被刺后醒来将一些想到的事情已经“飞若传书”了，相信九叔，咳，小外公一定了解。

裴玠当然收到了朱雀的飞书，他一边看一边得意，这小姑娘聪明地简直不像话，居然能够和他想到一块去。

裴重观察着裴玠脸上的表情，及时汇报道：“三皇子还有平城郡王的人都接触了玉佛寺里面的人。”

裴玠放下手中的纸条，嗤笑一声，“他们叔侄居然也想到一块去了。”

“抓到的活口可是招供了？”

“回主子，按照您的吩咐将他们分别关押。”

“起初无人招供，但使诈之后还是有人张口了，确实为大封的人。”

这个答案并不意外，裴玠又问道：“是他们联系的平城郡王妃吧？”

“回主子，是。”

“有人混在了太后娘娘派去大理寺看望郡王妃的队伍中。”

“哼”，裴玠又是一声嗤笑，“这是准备逼我那个想要造反的王叔一步了。”

这个时候裴重可不敢乱说话，只是低着头问了句，“主子，咱们之后？”

裴玠一挥手，有些轻蔑地笑道：“什么都不要做，看这几个聪明人自相残杀，自乱阵脚。”

“让人跟着他们便是。”

“是。”

说完这些，裴重还是没走，裴玠摩挲着朱雀让裴若送来的纸条似若有所思，许久才看到裴重还没有走。

“还有事？”

“安置在隔壁道观中郡主的表婶还有表兄说是要到卫国公府去拜访。”

“倒是将他们给忘了。”

“他们要去卫国公府？”

“是。”

“你觉得他们有问题？”

“说不上来，小的认为余家母子似是想要结交卫国公府。”

裴玠笑了，攀附就说攀附，何来“结交”一说。

早之前他就命人打听过了余家母子和朱雀祖母的关系，简直就是一表千里，不过想着朱雀那个面白又娇弱的表哥，裴玠的眼神就沉了下来。

“罢了，卫国公府上最近事情这么多，就让他们去试试吧。”

额，裴重还以为主子会不让去，毕竟朱雀小姐现下还被刺躺着呢，那么多人都排着队要去打探消息，弄得老卫国公心一烦，直接关了大门。

殊不知裴玠觉得撞南墙这种事还是要亲自体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