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想想小姑娘柔柔叫自己“九叔”，裴玠都觉得心化了。

也就是举重若轻不在身边，不然他们肯定会发现平日里说句话都能让周围温度骤降的主子此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总之他的耳朵居然红了。

另一边被裴玠冷眼怒视的余少华几乎是踮着脚尖失魂落魄回到了道观，在门口的时候还遇到了同样冷眼望着他的裴重。

这主仆都是啥毛病啊，怎么看人都有一种能把人给看嗝屁的感觉啊？

难不成这也是什么邪功？没听说裴状元还能文能武啊？

朱氏看着从卫国公府出来就有些魂不守舍的儿子，一个劲儿不满地嘀咕，“这还没见到老国公爷和你表妹呢，你这么急着走做什么？！”

“我们便是能在那府上吃一顿饭也好，这也算是建立了点联系。”

“你倒好，人家要留饭，你还着急要走了！”

余少华从小便听着母亲朱氏的唠叨，说他爹他祖父没本事，又说他们就不该从余家分出来。。。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再说余家分不分家是他们一家庶支能阻拦的。

朱氏还觉得余少华是那个她说二百句少年都不会顶一句的书呆子，所以她的唠叨便是进了道观都没有停下来。

“你要是真有出息，就去尚了郡主，别以为你的那点心思我不知道。”

这句话明显将余少华心里头的阴暗面直接拿到了阳光下曝晒，他以为母亲朱氏是不知道的。

换作平时，朱氏这样挤兑他，余少华不会争辩一句，和一个目光短浅的女人争辩赢了又怎样呢？

可是一想到裴玠那冰冷中还夹带着一丝嘲讽的眼神，余少华也是怒上心头。

他是看不清裴玠怀中的女人，可是露出来的一截锦绣团花石榴裙已经说明了女子身份的高贵。

卫国公府身份高贵的女眷只有一个，再联想到他去书铺买书时听到的只言片语，余少华终于将信息都串到了一起。

原来谣言都是真的，裴玠还有卫国公府的郡主真的搅和到了一起，这可是天大的新闻啊！

余少华在想通一切之后，心中不知道是欣喜还是嫉妒，他甚至都没有想一想他也是动了“勾引”朱雀心思的。

据说他的小表妹养在深闺十几年，余少华在太原城的时候便以谦谦公子自居，他家境虽然不好，也还是余家的少爷，又加上学问好，确实成为了太原府几家大户都看好的女婿。

余少华一开始是没有打朱雀主意的，可偏偏阴差阳错中就是朱雀助他们来到了京城。

当他得知这位表妹成为了陛下亲封的郡主时，余少华最终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原因无他，到了汴梁城余少华才知道什么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但他觉得以自己的相貌、学识还有人品，诱骗朱雀一个小姑娘是没问题的。

可就今天，余少华的内心愤怒了，因为在光风霁月的裴玠面前，他相形见绌了。

“现在又不说话了，怎么刚才拒绝赵管家的时候倒是伶牙俐齿了！”

余少华停住了往他们借住客院的脚步，缓缓地转过身，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朱氏，看的朱氏心里有些发毛。

“母亲还是慎言，别忘了这是天子脚下，是汴梁城，不是太原城的甜水巷。”

“母亲若是觉得伴着儿子读书辛苦，儿子便雇人将母亲和婆子送回太原城。”

说完这两句话后，余少华也不管朱氏脸上的震惊神色，一甩袖子便往自己房间走去。

朱氏突然间觉得儿子很陌生，等着余少华摔门进房间后，她才好似反应过来，指着余少华的房间道：“你，你，你果真是你那不争气的老爹的种儿！”

这句话余少华听到了，他笑得阴恻恻的，他不在乎朱氏说什么，而是在想怎么把视他如蝼蚁的裴玠踩到脚底下。

有的人就是这样，即便是别人和自己没有任何交集，想要犯坏的时候也是不需要理由的，当然也是因为他就是坏。

余少华在屋子里没待多久就又出了门，他出门的时候，朱氏甚至还在院子里骂骂咧咧。

余少华嗤笑，这就是太原城的人看不到的朱氏的另一面，原本在众人面前落魄但不失体面的人其实就是一个泼妇。

可笑的是等着余少华要经过朱氏的时候，她刚才还在乱溅的口水没了，一下子哑口无言起来。

余少华握紧了手，突然间觉得自己很可悲，生于这样的人家，他又能有什么前途呢？

余少华的脚步丝毫未停，他也是该为自己的前途考虑一下了。

要想成为人上人，牺牲是必需的。

约莫傍晚十分，在书房里和裴元给的两个幕僚刚谈完事情的裴玠就得了裴重的消息。

“主子，隔壁郡主娘娘的表哥”，裴重的话还没说话就被裴玠的冷眼给吓了回去。

他赶忙改口道：“隔壁道观住着的余少爷从卫国公府出来后，在道观只待了很短的时间就去了二皇子府。”

听到这儿，裴玠总算是有点兴趣了。

他挑了挑眉，示意裴重继续。

“刚才已经从二皇子府出来了，看样子神态是有些欢喜。”

裴玠笑了，这是在卫国公府没有得偿所愿，然后自认为窥探到了他和小姑娘的秘密，赶着去二皇子府献策吗？

“嗯。”

裴重看主子没有要发怒的表情，心里呼出一口气，继续说道：“然后余少爷就收拾了行李去了二皇子府。”

裴玠抬了抬眼皮子，裴重就补充说道：“并没有带上余家夫人。”

这是为了前途连老母亲都不要了，还真是一个好大儿啊。

过了一会，道观中的朱氏叫儿子余少华吃饭时，发现行李不见了，只留了两个书箱还有一张十两的银票，果真就传出了朱氏杀猪一般的哭嚎。

如今京城虽然还是一排歌舞升平，可是汴梁城中的老狐狸们早就嗅到了空气中不寻常的味道。

各家的大人们都勒令子弟好好在家待着，余少华却是抢着进了二皇子府，真有意思。

就是不知道余少华到底知不知道二皇子现在还在软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