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天空像是一块所有颜料都被挤进去的调色盘。

所有球员拉伸完毕之后，结束了年后的第一次训练。所有人回宿舍的回宿舍，回家的回家，还有的因为四人宿舍里只有一个洗浴室，所以想着先在更衣室里洗个澡再走。

黑漆漆的健身房里，明把灯打开，从哑铃架上面取下几个哑铃，拿去可以躺在地上健身的区域。

汗水顺着他流畅的肌肉线条滑落地上，偌大的健身房里，压抑的闷哼声格外明显。

“啊~”终于不能继续保持住动作的明趴在地上，释放出一声痛快酣畅的呼声。

“够勤快的呀。”从门口传来的男低音极具穿透力。

明立马坐起身来，他在老家健身房脱衣服锻炼都脱习惯了，见这里也没啥人，也就跟在老家一样把上衣脱了，突然来了个人，明着实是被吓了一跳。

来人正是闫军，非他制定了训练计划的情况下，这个点按往常来说，没有人会来健身房的，可是当他正走在场馆外要回家的时候，从外面看到了属于健身房的那盏灯亮了，他心中隐隐有了答案，但还是想过去看一眼，果不其然，就是明。

明健硕的胸肌还在微微起伏，立马站起来，向闫军低了低头：“闫教练。”

“不累吗？训练量是不是不太够。”闫军跟任建明有所不同，场上场下，起码对于明的态度，始终保持在一个不会很疏远又不会很热切的和蔼。

“挺累的，但是歇会儿就感觉咬咬牙还能坚持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不如自己再来练练。”

“要劳逸结合，练太猛对身体损害太大了的话，不利于长远发展。”

这些话任建明也对明说过，只不过明还是会经常偷偷加练，也被任建明抓到过，被任建明劈头盖脸地痛骂了一顿，看起来是真的动怒了，从那之后，明就再也没有偷偷加练过，所有训练都在任建明的审批安排之下才能进行，直到现在离开了老家，明才敢自己偷偷加练。

明有些心虚地回答闫军：“明白，我会看着来的，教练。”

“我跟老任是老朋友了，你的情况他基本都跟我说过了，我能理解他对你很多方面都会特别细致的限制，但是我并不是很支持他，你是个好苗子，特别好的苗子，但是再好的苗子都不应该是拿着罩子罩起来养，对我来说，你应该是按着自己的反向走，我能做的，只是引导，不至于让你过早夭折。”

“意思是，教练你不反对我加练？”

闫军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补充道：“但是这样的话，你的身体就必须交给专业的医生，我会安排医生给你定期检查，当你身体任何地方出现不舒服的时候，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即使只是一个小感冒，而且这里面的费用是需要你自费的，不过我个人可以先帮你垫付。”

明心中很是感激，只不过流露到外面时只有更加凝练的眼神，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接受这个条件。

闫军也看着明缓缓而沉默着点了点头，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像是想起来了一件事，方才说道：“对了，新采购的冰袋今天刚到，在更衣室的冰柜里，你练完各个关节处敷一下，不过别敷太久，十多分钟，搞个两三次你看着来就好，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训练。”

“没问题。”

“那我就先回去了。”

“教练慢走。”

明觉得一阵轻松，多少有些海阔天空任鸟飞的感觉，自从燕的到来之后，明觉得自己的生活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得丰富多彩起来，自己遇见的每一个对自己的生命来说至关重要的人，对他都无比的善良。

许久才从健身房出来的明，并没有直接前往更衣室，而是走去球场，黑色的幕布遮住了整片天空，明开了灯，拿起两颗已经被放在一个大篮子里面的篮球，又开始了球性训练跟投篮训练，一直到晚上将近九点才把训练器材收好去更衣室。

拉伸、冰敷、洗澡，一系列对于身体机能恢复的操作下来，又花了将近一个小时，走出球场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十点，明想着天气还没有变热，午休的时候简简单单做的饭菜就算放到晚上也不会坏，所以没有额外地买什么吃的就径自走回了出租屋。

出租屋的走廊上虽然有红外监控二十四小时时刻监控着，但是或许是年久失修，许多楼层的走廊灯都只是摆设或者闪烁着暗淡的光芒，碰巧明暂居的那件出租屋门前的灯就是坏的。

明刚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提上收纳包往外走的时候，就拨通了打给燕的视频电话，燕没让明等多久，也就过了四五秒的样子就接通明拨给她的电话。

“憨憨！”

“想我没？乖乖。”

“你戴着耳机没？”

路灯有些暗，明转头把自己的耳朵对准镜头，摇晃了一下：“戴啦。”

燕的脸色瞬间一变，像是真的生气了一般：“一整天都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这才刚出去呢，日子久了，怕是连我叫什么名字都忘咯……”

明笑吟吟地听着燕有些“阴阳怪气”地挖苦，他当然知道，小姑娘实在是太想他了，以至于分开的第一天十分不适应，自己又一整天都在忙，实在是没有时间打电话，只能通过在社交软件留言，有空再回的方式沟通，所以明一点都不会燕的“挖苦”而生气。

燕也没有宣泄很久，看着手机屏幕心爱的人一直只是微笑地看着自己不说话，就渐渐停了下来：“你个笨蛋一直在那笑什么，也不说话。”

“我很开心啊？”

燕被这个回答堵住了喉咙。

“我的小乖乖原来这么想我，我真的好开心。”

燕只觉得一股略带着些甜味的酸楚在自己的心头泛起，委屈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抽泣的声音嗫嚅着：“你个傻憨憨一点都不想我。”

明的表情故作夸张：“谁说的？怎么可能？”

“所见所闻还能有假，电话都打这么久了你都没有说过你想我，怎么可能是想我？”

“我在聆听乖乖的教诲呀，而且……”

没等明说完话，燕就开始娇嗔了起来：“你看你看，我都明说了你还不肯说。”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好想你的，乖乖。”

“我不信，除非……”

“你说乖乖，你说什么我都会照做。”

听到这句话，燕立马想到的回答就是：我好想你回来我身边，好想可以抱着你。不过，这句话燕起码此时此刻是不会说出来的。燕想了想，开口道：“你让我看看你旁边，看看路上有没有人。”

学校的位置一般不会太靠近市中心，现在还没有开学，又已经是十点多了，街道上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明调转摄像头环顾了一下四周。

“把摄像头转回来。”

明又开启了前置摄像头。

“现在大喊你想我，就现在，声音要大到我满意。”

“哈哈哈，行，乖乖，我好想你”“乖乖，我好想你”“乖乖，我好想你啊”……音量一遍又一遍叠加。

“行啦行啦行啦，一点都不知羞。”

“没事，这附近都没啥人。”明的音量还是没有降下来。

这时候突然旁边四楼靠街窗户被打开，里面传出一句怒骂：“特么的，哪里来的傻逼，发疯滚远点。”

机敏的明在窗子推开的那一瞬间就察觉到了，往楼下灵巧地一钻，利用视觉盲区，竟是让楼上暴怒的赤膊大叔没有发现他。明笑嘻嘻地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眼睛贼兮兮的向上观察着，给燕逗得扑哧一笑。

直到楼上的关窗声音响起，明才继续踏上回出租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