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商聿点头致意，再看一眼头几乎埋进地底下去的某个小丫头，说，“这个小宫女有劳贵妃娘娘带回去调教了。”

迈步，走得干净利落。

快千梦都没来得及唤一声“哥哥”，千梦面上有肉眼可见的失望。

殷贵妃扬了扬眉，“小姑娘，你这是自荐枕席遭拒了?”

“才不是。”

“哦，没有被拒啊。”殷贵妃兴味盎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逗逗这个不知名的小姑娘。

千梦叹气，“娘娘您长得这样美，又是深受荣宠的贵妃娘娘，怎么也能这样八卦。”

殷贵妃捂嘴娇笑，妖娆而又魅人，“也许是宫里乐子太少，太无趣了?”

“那您可真够无聊的。”千梦嘟囔了句。

殷贵妃笑得更欢了，“小姑娘，我可是刚收留了你呢，你就这样报答我啊。”

千梦于是规规矩矩的屈膝，“梦梦多谢贵妃娘娘施救之恩。”

“梦梦?真是个好名字。”

殷贵妃原先被千梦逗得开怀，这会儿不知为什么，突然敛了笑意，面上有落寞一闪而过。

千梦懵懵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了这位美得跟天仙似的贵妃娘娘了。美人蹙眉，虽然也还是美人，但总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去抚平她眉宇间的那点儿愁绪。

千梦也确实这么做了，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她白嫩嫩的手指胆大的抚着殷贵妃的眉宇，她痴痴的说：“娘娘是这么美的人，怎么能眉上生愁呢，要一直高高兴兴的才好。”

殷贵妃看着千梦，出神半晌，虽没像先前那样开怀，眉上总算是染了笑意，“梦梦，确实是个好名字，随我回常宁宫吧。”

殷贵妃牵着千梦的小手，宛若一个大人，带着迷路的自家小孩回家。

跟着殷贵妃的芳嬷嬷和宫女知儿难掩讶异，她们何曾见过这样随性而为的殷贵妃。

殷贵妃，她从来都是孤高自傲的。

跟了殷贵妃这么久，芳嬷嬷也好，知儿也好，都是知道的，殷贵妃总算一副笑语嫣然的模样，但这样的殷贵妃总透着股不真实感。

她对所有人都是不信任的，不在意的，缘何现在却将心扉打开，接纳一个初次见面的丫头呢。

雨霏宫。

素质兴冲冲的跑进来，是时，落德妃正在和夏昭仪聊天呢。

“怎么了，素质，学了这么多年的宫规，怎的还是这般冒冒失失的。”

素质吐了吐舌头，“也没见小姐有多懂这宫里的规矩。”

“噗嗤。”夏昭仪差点喷出口中的茶水，幸好在紧要关头咽回去了，“星初姐姐，像我们这般洒脱不羁的人，做的那些规矩不过都是给人看的，私下里还不是该怎样就怎样，素质这样的反倒惹人喜欢。”

落德妃也是眉眼含笑，在这宫中，也就只有在自己的领地范围内的时候，才能短暂的做真实的自己。

压抑得太久了，人会病的。

“素质，可是有什么趣事?说来让我和引之高兴高兴。”

素质一听，就来劲儿了，“小姐，昭仪娘娘，刚才凤仪宫着火了，听说那火烧了凤仪宫大半的屋子。”

“这是怎么回事?”夏昭仪很有兴趣，“皇后娘娘宫中那么多人，还能让火烧了凤仪宫的屋子?”

素质撇了撇嘴，“自找的呗，好像是太子殿下从宫外领一个姑娘回来，皇后娘娘说是接过去教教她规矩。谁知道规矩没教成，让那姑娘放了一把火，把整个凤仪宫搞得乌烟瘴气的。”

夏昭仪双手杵在桌上，捧着下巴，“这个故事的走向有点耳熟啊。”

落德妃没好气儿的瞪她一眼。

素质笑嘻嘻的，“昭仪娘娘，您有所不知，上一个敢在凤仪宫放火的人可是我家小姐。”

夏昭仪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星初姐姐，你还有这样光辉灿烂的事迹呢。”

落德妃满头黑线，“咳，年少无知。”

“那星初姐姐是怎么全须全尾的从皇后娘娘的宫里出来的?”

落德妃并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素质，我倒是比较好奇那小姑娘是怎么全须全尾的从凤仪宫里出来的。”

落德妃这话题转得很巧妙了，因为夏昭仪同样很好奇。

“素质，快说。”

素质先是笑，“昭仪娘娘，我家小姐是皇上亲自捞出来的。”

素质对上落德妃警告的视线，调皮的眨眨眼，“小姐，那个小姑娘不如你，有皇上亲自捞。不过那个小姑娘的运气很不错，她刚巧碰到了聿王殿下，聿王殿下顺手把人救下了，估摸着皇后娘娘这会儿气得不轻。”

夏昭仪惊了一下，“聿王殿下这么好心?”

落德妃顺着接话，“聿王殿下不像是多管闲事的人，他至多护那个小丫头这一次，迟早还得落在皇后的手里。”

“不会。”素质说，“小姐，聿王殿下是没打算管那个小丫头，要不怎么说那个小丫头运气好呢，殷贵妃恰恰路过，聿王殿下把人送给殷贵妃了。”

“这下子，倒是有趣了。”落德妃说。

“星初姐姐的意思是?”

“有那丫头在，这宫里有的是乐子。”永远也不要低估一个志在搞事而且无畏的丫头。

落德妃想起刚进宫时的自己，“那丫头倒是挺合我眼缘，若是哪日殷贵妃受不住她瞎折腾，我倒是可以要来解解闷。”

素质真心实意的赞叹，“小姐，你好有雅兴。”

“素质，你胆子越发的大了。”

“小姐给的。”

夏昭仪笑倒，落德妃也掩不住笑意。

再说千梦收拾妥当，由知儿引着去见殷贵妃。

千梦拉了拉知儿的袖子，“知儿姐姐，我以后都住在常宁宫了吗？”

“是啊，娘娘都说要收留你了。”

“可是我得罪了皇后娘娘，不会给娘娘添麻烦吧？”

“这……”知儿不好说什么，便不再言语。

到了殷贵妃的跟前，千梦一直埋头看脚尖。

殷贵妃慵懒的靠在榻上，“梦梦，要不要挖个地缝钻进去?”

“啊？那倒是没必要。”

“到我跟前来。”

千梦蜗牛似的挪着步子，终是到了殷贵妃边儿上。千梦蹲下来，让殷贵妃看她的时候不必抬头。

殷贵妃盯着千梦看了好一会儿。

“娘娘在看什么？”

殷贵妃抚着千梦的眼睛，“梦梦，你跟我长得有点像。”

“娘娘真会开玩笑，梦梦蒲柳之姿，哪里能和娘娘相提并论。娘娘长得这么美，梦梦是半分都比不上的。”

千梦的这张脸确实长得很普通，独独那双眼睛，是真的好看，看着人的时候，像是会说话似的。

殷贵妃也没在这事上与她较真，只是嘱咐了一句，“下去好好歇歇吧。”

千梦乖乖巧巧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