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月楼。

这里是锦城最大的酒楼，在高处，可以将整个锦城尽收眼底。

商聿带白绫来的，正是衔月楼最高层。

这一层，只有一间雅间，只为商聿开放。这衔月楼在大雍哪座城都有，幕后的东家比较神秘，偏又是个势大的，别人轻易招惹不得。

这人正是商聿。

云鹰要收集信息，自然少不了收集信息的渠道。

酒楼里的人鱼龙混杂，江湖的，朝堂的，别个国家的，都有。于是各处的消息都聚拢在酒楼这种地方，给云鹰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我看他们都挺尊敬你的，大雍战神聿王的名头果然名不虚传。”白绫趴在窗边，看着整个锦城和来来往往的人们。

她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上面已经少了一颗，在她嘴里，鼓鼓的，偏她还要说话。

商聿坐在桌边，一只手支着脑袋，看她。

他面前的桌上摆满了糖葫芦，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把锦城所有的糖葫芦都洗劫一空，全搬到了这里。

商聿坐得离白绫很近，只要白绫一伸手，他就可以递给白绫一串酸甜诱人的糖葫芦。

听到白绫的话，商聿只是不经意的抬了抬眼皮子，“这你就想错了，他们尊敬我，不过是因为我是他们的主子，他们因而不敢怠慢。”

“呃。”白绫被噎住了。

商聿唰地起身，大步到白绫身边，轻抚着她的后背，顺便给她倒了一杯水。

“干嘛啊，有这么多呢，我又不跟你抢。”

白绫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又可怜，“我这样，是因为习惯了嘛，现在是没有人跟我抢。”

以前是有的。

“以后也不会有人跟你抢。”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白绫侧过脸，咬了一颗糖葫芦，吧唧吧唧的嚼着。她忽然生气的将糖葫芦扔在地上，趴在窗边，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掉下来了。

这样的转变令商聿不知所措，他伸手，轻轻的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怎么了，怎么就哭了?”也没人惹她啊。

白绫推开他的手，挺任性的。

商聿不顾白绫的推拒，将人揽进怀里，他不断的抚着她的头发。

“好了好了，没事了啊，我在呢。”

白绫缩在商聿的怀里，无声的哭泣，泪水沾了商聿的衣襟，很快濡湿了商聿胸前那一片的衣裳。

商聿心疼得不得了，“小绫儿，你这样，叫我如何是好啊。”

白绫保持这样的状态保持了很久，商聿就静静的陪着她。

等她抬起头来，用红彤彤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商聿就知道，他的白绫又回来了。

商聿亲吻着她的眼睫，亲吻她哭肿了的眼。

“好了，是不是？”

白绫冲着他点头，“夫君，你真好，我哭得这样厉害，你都不嫌我烦。”

她以前见过一个男人，他的妻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坐视不管也就罢了，还嫌弃他那个妻子脏兮兮的，不准他的妻子靠近他。

那女人跪在地上，拽着他的衣袍，好像在求着什么。他不但不理，还狠狠的把她推倒在尘埃里。

最后，那人被紫荆的荆条抽了一顿。

紫荆的夫君原也不是个好的。

“哪有丈夫会嫌弃自己的妻子烦人的。”这是他想尽办法也要圈在身边的人啊。

“有的，我见过。”白绫低垂着头。

商聿轻轻啄了一下她的眼角，“我和他们都不一样，你是我的妻子，无论你是怎样的，我都不嫌你。”

他疼她还来不及。

白绫忽而环着商聿的脖子，凑上前去，她吻商聿的唇，开始细细碎碎的啃咬，像小仓鼠一样。

隔着面纱，好一会儿，她罢了手，伸手想要扯下这碍事的面纱，商聿眼疾手快，先一步捉住她的手。

白绫茫然的看他。

“夫人，干嘛呀？”

“我想把面纱摘下来。”白绫一脸真诚。

“别摘。”商聿亦是认真的。

白绫顿住了，她把手抽了回来，商聿没敢握得太紧，怕伤着她。

所以白绫很轻松的把手抽回来了，她定定的看着商聿的眼睛。

“你是不是担心我面纱底下长得惨绝人寰，所以不敢看了?”

如果真是这样，她就……她就……

就如何？她就不要他了，离他远远的，再也不要见他。

“不是这样的，傻丫头。你遮了面纱，肯定是有着什么意义，我不能这样唐突了你。这不是一个夫君该对夫人做的事情，你也没有必要因为我，事事妥协。你是白绫仙子啊，白绫仙子从来都不会这样做的。”

“我可以为你妥协。”面纱能有什么意义，不过是不想世人看见她们的容颜罢了。

白绫仙宫的女子一开始就是被世人抛弃了的，在她们这些亲人朋友的眼里，她们早就不存在了，早就死了。

她不一样，她如今，也是个活人了，她可以让商聿见一下她真正的样子。

“再等等吧，好不好？等我们成亲的那天，你就别遮着面纱。到时候你要盖着红盖头，会由我亲手揭开，烛影摇红下，我就能看清你的容颜。我知道，我的绫儿是极美的，这世间的人，谁都比不上。”

白绫开心的笑了，这一笑，商聿的心情也爽朗了很多。

他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夫人好乖。”

“我会听你的话，一直都听。”白绫承诺道。

商聿的心软的一塌糊涂，“那夫人可以告诉夫君，刚才是为什么难过吗？夫君可以为夫人分忧解劳。”

商聿眼里满是温柔。

白绫陷进去了，她瞪着眼，浑圆的眼珠子里装满了一个商聿。

商聿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夫人，说话。”

“哼。”白绫做气似的侧转身子，“还不是我的师父，都是因为他以前老是抢我的糖葫芦吃，我从来都没有赢过。现在他不在了，我就没有赢的机会了，一想起这个，我就忍不住的想哭。”

商聿抱着白绫，脑袋轻轻的搁在她的肩上，说：“我的绫儿，是想师父了。”

“我才不想他，谁叫他先丢下我的。”白绫嘴硬道。

说到这里，她又有些想哭了，明明以前都好好的，从来不会这样动不动就哭。

“你的师父是去了东方极乐世界，那里有如来佛祖，你的师父是去找他了，他在西方，看着你呢。”

“我知道，师父说他会一直陪着我的，他不会食言。”

白绫偏头，他们头靠着头，心也是挨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