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王那，怎么这些日子都不见他?”上朝也没来上。

他倒是一如既往的懒散，连他这个亲哥哥的死活也不顾，商晨萧想。

“皇上忘记了?聿王殿下那日离开时说了，此番战事已定，宫中事了，他应如从前那般禁足府中，方不负昔日所言。”

昔日是哪日?他把殷柔捉奸在床的那日。

商晨萧自嘲道：“终究是朕错了，朕错怪了他们。”

他们，一个是殷柔，一个是商聿。

自知道殷柔就是千璃始，商晨萧就彻底的肯定了，是他错怪了他们。

高傲的敏姝公主还是曾经那个千氏的大长公主，她才不屑于去做什么类似于勾引的事，那会玷污她纯洁无瑕的人格。

她设了这样一个计，只是在报复他的又一次动情和无情的利用。

“去传卫风。”

商晨萧闭了闭眼，身体上和精神上的折磨让商晨萧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可是他明明还年轻，正值壮年。岁月催人老，商晨萧有一种自己已经白发苍苍的感觉。

卫风得到传召，来得极快。

“臣参见皇上。”

商晨萧抬手示意卫风起身，待卫风起身站定，他才说：“近日太子的动作频繁了些。”

卫风直言道：“皇后娘娘在其中出了不少力，望皇上早做防范。”

“朕又何尝不知道朕该早做防范只是朕的身子……”到底是撑不住了。

商晨萧突然咳起来，咳得撕心裂肺，死去活来。

“皇上!”卫风大步上前，又止于天子三步开外。

商晨萧抬头看他，嘴角明显挂着血迹。

“皇上日理万机，也应当多注重圣体一些。”卫风收回伸出去的手。

“朕没事。”商晨萧笑了笑，“太子长大了，朕心甚慰啊。”

“朝中楚丞相大权在握，门生遍布，后宫皇后娘娘主理六宫，锦城还有个楚城主拥兵自重，名震江湖武林。皇上，太子若想成事，轻而易举。”

卫风还想说点什么，但他知道，作为禁军统领，天子近臣，有些话也不是他想说就可以说的。

“卫风，你想说的，朕都知道。朕啊，也该退下来了，太子想做什么就让他做，朕让他成事。”

“皇上春秋鼎盛，万没有现在就退……”

“卫风，朕有分寸，你不必多言。”商晨萧打断卫风的未尽之言。

“皇上……”

“卫风，你僭越了。”

“臣知罪。”卫风拱手，眼中满是不甘。

“你还有事吗？”商晨萧并无要怪他的意思。

卫风犹豫不决。

“你还有话没有说完。”商晨萧轻笑，“说吧，朕恕你无罪。”

“聿王殿下那边没有问题吗？”卫风试探着问。

商晨萧沉吟良久，眉宇间皱起，像是在为什么事纠结。不知想到了什么，商晨萧展颜眉宇之间完全舒展开来，让卫风看了，就知道现在这位天子帝王的心情还不错。

“小九从来不喜欢这个位置，倘若他喜欢，就轮不到朕来坐这个位置了。”

卫风大为震撼，还有人不喜欢这万万人之上，执生杀予夺之大权的位置，甘愿屈居人下吗？

商晨萧知道卫风在想什么。

“在很早以前，小九就已经做过一次选择了，很明显，他选择了边城，选择了将军。”

卫风低下头，“臣知道了。”

他竟不知，生在天家的人，在选择的时候，原来也可以不必争个你死我活。

那么，现在商晨萧如此纵容太子，太子又是否愿意给这位即将禅位的帝王一个安身立命之处呢。

“退下吧。”商晨萧挥手，将卫风打发了。

“朕好像很久不曾见过琉璃了。”

“皇上，琉璃夫人知道您忙着，心里也是惦记着她的。”吴公公端来一杯茶。

“你们都叫她夫人。”是陈述的语气。

吴公公揣摩不透商晨萧话中的意思，理性的选择了闭嘴不回。

“去漱玉宫。”

听闻商晨萧过来，琉璃早早的等在门口。

商晨萧下了轿辇，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翘首以盼的女孩。

商晨萧走近，俯首，“琉璃，想朕了，是不是？”

琉璃仰着头，小脸红扑扑的，“皇上有许久未来了。”

商晨萧见了，心中一阵的悸痛，他不知道他的昭和如今长成什么模样了。是胖了呢，还是瘦了呢，她总是冲着他笑，现在又是冲着谁笑呢。

“皇上身体不适吗？”琉璃关切的问。

商晨萧摇了摇头，“外面风大，别吹着你了，进去吧。”

“嗯。”

漱玉宫门口，留下一对身影。

魔教。

白绫说只在魔教待三天。

第一天，浮沉早早的来敲白绫的门。

“教主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相比于浮沉的热情，白绫多少显得冷漠了些。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白绫仙子好大的架子啊。”

白绫作势就要关门，浮沉先一步伸手，白绫关也不是，不关也不是，不由的瞪了浮沉一眼。

美人瞠目，怎么看都还是美得不可方物。

“我看你心情不是很好，带你出去散散心，去吗？”浮沉在询问，眼中盛着的笑意让人无端的想要沉溺。

白绫犹豫了一下，点头。

集市上，一白一黑两道身影并肩融入熙熙攘攘凡尘世界，他们在这喧嚣中格格不入，又似生来就在这喧嚣中了。

“很热闹。”白绫评价。

“如果我说，你脚下踩着的，有这世上极恶之人的骨灰，你的恨意好不好少一点。”

白绫猛然停住脚步，抬眼惊愕的看着白绫。

“很惊讶，是吗？是前魔教的教主。”是肯定的语气。

“是啊，他这一生作恶无数，算计了黎民百姓，王孙贵族，江湖草莽，也算计了千氏王朝千百年基业，活该他被人践踏。”

白绫愣愣的看着脚下，浮沉就静静的站在边上，什么也不说。

良久，白绫抬头，眼中带着湿意，“你又怎么知道我恨不恨他。”

“我不知道你恨不恨他，但我知道依你的性子，若他还活着，你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白绫盯了浮沉好一会儿，然后快步往前走，漫无目的一样。

“我该庆幸吧，解决他们的人是我。”

浮沉低语，默默的跟在白绫身后，像一道丢不去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