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千年以前，望云就已经察觉到妙芙的道心不稳，多次提点。

现在看来，收效甚微。

望云是宽容的，但这宽容并不是无限的。

他将人性中的阴暗和劣根性看得很透彻，给过机会之后，就会任其发展了。

说好听一些，是尊重他人的选择，说难听一些，可不就是自生自灭？

难怪望云说，妙芙有自己的天理循环，而他需要做的，就是弥补司徒瑾受到的伤害。

商葵有些幸灾乐祸的抿了抿唇。

她想，既然妙芙现在处于危机时刻，要是现在杀了她，应该是相当容易的。

念头一起，商葵的眸光闪了闪。

“商姑娘。”望云的轻唤声打断了她的小心思。

他定定的望着商葵，不动声色。

商葵被看得忍不住眨了眨眼：“怎么？”

望云勾起唇角：“商姑娘似乎，在想奇怪的事。”

“没有。”商葵否定的很快速。

她避开了望云的视线，清了清嗓子，从桌上拿走了空盘子，一边往门外走，一边道：“我什么都没想。”

但望云再一次叫住了她。

商葵停在门口，反思是不是自己的杀心明显到突破天际了，才让望云有所察觉。

然而望云只是温声提醒她：“傲雪有灵，将它时刻带在身边，对商姑娘的修行有益。”

商葵敷衍地应了一声，快步离开了望云的房间。

走到院子的一个角落里，现场一片狼藉，篱笆被烟燎的黢黑。

松涛苑是无为道人曾经的思过处，自然不会有厨房这种烟火气十足的东西。

所以她刚才做的所有吃食，都是在这里搭了个土灶弄的。

商葵将盘子扔在一边，想着望云刚才说的话。

傲雪，对她的修行有益……

这话很值得深想。

望云既然记得自己魂器所经历过的事，那他必然不会忘记商葵是从混沌之虚衍生出来的。

他对此只字不提，反而说傲雪可以助她修行。

群英会的第一日，望云去斗法擂台观看，可之后几天就一直待在松涛苑。

就好像他就是专程去给商葵送剑的，送完后意思意思看了剩下的对决，本身对群英会并不感兴趣。

商葵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望云看着云淡风轻，可脑子里想的东西比谁都多。

他将这话说得如此含糊，只怕是不愿透露内情。

商葵一时头疼。

她可太不喜欢去猜人心了。

正想着，两道御剑而来的身影缓缓落在了院子外。

是好几天没见的清风明月。

商葵迎过去打招呼：“你们怎么有空来？今日不是要出魁首？”

清风明月两人一个比一个苦大仇深，听商葵问起群英会的事，还没进院子就抱怨起来。

清风啐了一声：“魁首已定，是合欢门的人。”

商葵了然的哦了一声：“定了便定了，难道，因为是魔门的人，你们不高兴？”

“斗法擂台以实力说话，谁也不会觉得不公平。”明月秀眉紧皱着解释道：“可那合欢门的人，出手极其狠辣，但凡对上他们的仙门弟子，全都被锁元毁基。”

“……”

明月脸上的愤怒溢于言表，甚至隐约带着些恨意。

“此次群英会，咱们蜀山是东道主，眼下伤了这么多人，蜀山也难辞其咎，整个药堂都忙得不可开交，也不知道，是否能将那些受伤弟子的元气和根基修补好。”

商葵摸了摸鼻子：“蜀山有人受伤吗？”

清风回道：“倒没有，伤得都是其他仙门弟子。”

“那就好。”

以永臣的作风，他带来的人只是将仙门弟子锁元毁基，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之后，清风明月就说明了来意。

受伤的人里，有两个仙门弟子与清风明月的私交不错，但因为那两人已经结丹，因此也被伤得更重。

清风明月便偷偷跑来松涛苑，想来问问仙君是否有法子相助。

商葵指了指望云的那间屋子：“他在里面。”

明月上前挽住商葵的胳膊，笑眯眯的说：“葵姐姐，你帮我们引见一下吧。”

商葵这才想起来，大家虽然都知道望云是仙界的人，但只有包括无为道人和司徒瑾在内的几个少数蜀山人知道他是谁。

商葵点头应下，一边引着清风明月往屋里走，一边说：“别担心，他很好说话。”

明月松了口气：“那便好了，见这位上仙这样低调，我们还以为他不喜欢被人打扰呢。”

望云正坐在先前的位置上和视肉玩闹。

说是玩闹，更应该说是单方面的玩弄视肉。

白净纤长的手指不停的将视肉翻转来又翻转去，但因为动作温柔，视肉倒也不反抗。

商葵抽了抽唇角：“他们找你。”

见望云看过来，清风明月立刻端正仪表致礼：“见过上仙。”

望云和煦地示意他们不必客气：“你们方才的话，本君听见了。”

清风谨小慎微的询问：“不知上仙，是否有方法为他二人修补金丹？”

看他们已经谈起了正事，商葵便默不作声的离开了房间。

因为她刚刚想到，也许还有一个人可以解开这些疑惑。

永臣。

望云一边听着清风明月的讲述，目光却一直跟着商葵，见她离开了屋子，眸光微沉。

※

群英会结束，除了有弟子受伤的仙门，所有受邀前来的门派都会在这一两日离开。

自然也包括住在玉竹轩的合欢门。

可商葵翻进玉竹轩时，合欢门的人像是根本没打算走，稀稀拉拉的在院子里闲聊，被围在中间的青年，似乎就是这次群英会的魁首。

合欢门的人见了商葵，也认出她就是在斗法擂台上直接同天衍宗长老过招的女子。

商葵淡淡地说：“我来找人。”

那魁首抄着手走上前来：“你说找人就找人？你谁啊？”

商葵瞄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就捻诀直击对方命门。

能中魁首，多少是有些底子在身上的，但也只能勉强挡住商葵的第一招。

商葵打碎了他的内丹，又重复了一遍：“我来找人。”

饶是一贯嚣张跋扈的魔门弟子，见商葵这完全不讲道理的气势，都忽然有些偃旗息鼓。

这是找人还是打人来的？

“嘁。”

商葵循着这熟悉的啧声看过去，永臣就双手抱怀的靠在门边，嫌厌的盯着那捂着丹田倒地不起的魁首。

“练了这么久，竟只能挡一招半式，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