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

江河回想起那面旗帜上的图案，沉思了片刻。

然后一挥手，四周画面再度轮转。

又是一场梦。

这次他们来到了一个偌大的广场之上。

这个宛如罗马时代的古旧广场，以巨石搭建而成。

而那广场中此刻是人山人海，万民沸腾。

赵哲与江河并肩站在人群的最前端，仰头看着那高台。

在那由黑色巨石搭建的高台中央，坐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浑身散发着光，与之直视便觉得双目刺痛，根本无法看清其面容。

而在那人身后，悬挂着一幅巨大的墨绿色旗帜，无风自摆。

坐在那高台之上的，正是赵哲所信奉的“主”。

果然，这一次赵哲总算有了反应，他看见高台上之人的瞬间便激动地跪了下去，双手抚地，脑袋重重地磕在石头地板上。

“吾主！”

他激动地难以复加，身子都在颤抖。

江河看着赵哲的反应会心一笑，果然是因为宗教吗？

不，或许应该称之为极端宗教。

江河心念一转，自己的身形立刻消散然后重新凝聚。

此刻他代替了那个主，正坐在高台之中。

“赵哲，说说吧，你为主奉献了什么。”

江河沉声开口说道，顺便把自己身上的光调亮了两分，不然他怕赵哲认出自己。

嗯，再加点烟雾，更神秘点儿。

不过江河想多了，赵哲此刻捣头如蒜，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吾主，信徒为您奉献女子头颅3颗，心脏3枚。”

“头颅吾已祭献于河流之主，心脏吾取之一半祭献于大地之母，剩余一半吾取食之，以求长生永奉吾主！”

说罢，他猛地抬起头，神情自豪而渴望地看着“江河”。

“吾主，吾是否已通过神使考核，能入天堂之路？”

畜生！

光幕后的江河手指狠狠地捏在石座之上，险些将石座捏碎。

按赵哲的回答，意味着他至少杀了3个女人，而且事后都将其分尸抛洒，甚至还吃了他们的心脏。

江河闻之骇然不已！

这简直是恶魔，真不愧是邪恶的极端宗教，干的全是泯灭人性丧尽天良的畜生行径！

什么狗屁主，什么狗屁神使！全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等等，神使的考核？江河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

对了，这个邪恶教会定然是有组织的，而赵哲很明显还不是其中的成员，因为他在参加神使“考核”，那么，是谁带他进的组织，或者说谁给他发的任务？

江河平复心情，以低沉的声音继续问道：

“吾赐予你神使荣耀，告诉吾，汝的接引人是谁。”

赵哲闻言大喜，甚至开心地流出泪来，他重重地磕着响头，以表示自己的忠诚与感激。

片刻后，他顶着满是鲜血的额头，兴奋地说道：“吾之接引人，是戏偶师大人！”

戏偶师？

江河的眉头一皱，这是个名字还是个称号？

可仅凭这3个字，根本称不上线索，更无从查起。

于是江河只得继续问道：“吾未曾听说此信徒，他现在于何处？”

跪在地上的赵哲明显一愣，为什么主会不认识自己的接引人，戏偶师大人当初可是自称自己是大祭司，属于非常高等级的接引人，自己都是因为有缘才被对方选做门徒的。

可他不敢违逆主的意愿，只得压下这份怀疑摇了摇头回答：“我不知道。戏偶师大人很神秘，法力也很强，所以都是他召见我。”

江河闻言，只得抬起右手，沉声说道：“带吾见他。”

随着江河的话音落下，一部分光从他的手掌上飘飞了出去，落在了赵哲的额头上，江河把梦境塑造的能力暂时“还”给了对方。

现在，只要赵哲动念头回忆，那些场景便会出现这个梦境中。

先前在寻找沈木心下落的时候，江河对那个小男孩儿就用过这一招。

而这一招的效果也非常明显，只要记忆还在，那场景就能还原，之后江河便可仔细查阅记忆画面中的所有细节处。

当时那个小男孩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看到了车牌号，但江河却在他的记忆中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这一次，江河故技重施。

赵哲忽然感觉自己的脑海中似乎多了什么东西，他猜测这应该是主赐予他的礼物。

他兴奋地磕头，跪倒在地，然后开始回忆他与戏偶师的第一次见面。

那是去年的夏天，他正带着当时的模特女友在北部某个旅游城市度假。

那天下午，他们无意间路过了某个寺庙。

在那座寺庙门口，他们遇到了一个穿着宽大白袍带着兜帽的奇怪摊贩。

对方蹲在寺庙的大门旁边，戴着宽大的兜帽，遮住了脸庞看不清模样，身前还铺着一张暗红色的毛毯。

那毛毯上放着各种造型古怪但做工精美的人偶。

本来只是凑巧路过，所以赵哲当时并没有停留的意思，结果他的女友看上了那地摊上的人偶，非吵着要买一个带回去当纪念品。

第16章 戏偶师

赵哲无奈问了价格，对方却说与赵哲有缘，要白送了他们。

女友高兴地收下，赵哲也没说什么，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兜帽男却主动贴了过来，在赵哲的耳边神秘地说道：“老板，晚上有刺激的表演，看不看？高档次高水准，保证劲爆，门票只要1万块。”

赵哲笑了，原来这白拿的纪念品只是对方的推销套餐里的开胃甜点，主菜在这儿等着呢。

看着对方竖起的食指和中指，那里夹在一张卡片。

但赵哲不仅没有拒绝，反倒饶有兴趣地拿起了那张卡片。

一万块，对于他来说只是一天的饭钱而已。

但开口就敢要这个数目的表演，他倒真想看看这些人要演个什么样的节目。

他把这张写着地址和开场时间的卡片踹进口袋，转身离开。

最后走的时候，兜帽男还猥琐地在他耳旁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别带女伴哦，老板。”

画面至此结束。

这就是赵哲与对方的第一次见面。

那个兜帽男应该就是他口中的“戏偶师”。

可画面中对方全程没露过脸，江河只记住了对方的声音。

江河见状只得继续耐住性子往下看，也不催促。

画面再度轮转，这次已是夜幕降临之时。

荒僻的老旧球馆，从更衣室暗门走下楼梯，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面积硕大的地下格斗场。

一个巨大的铁笼树立在场馆中央，围绕着铁笼建有3层看台，每一层看台又被分隔成10个独立的包间。

包间内部装饰豪华，地上铺着精美的地毯，暖色的灯光下，衣着暴露的性感女郎端着酒水跪坐在一旁。

赵哲端着酒杯，靠在柔软的座椅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场内的格斗。

那漆红色的铁笼中，两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正赤手空拳地捉对角力。

他们嘴角都挂着鲜血，眼泡浮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似乎是一场势均力敌的鏖战。

刺鼻的血腥味和汗臭味刺激着周围的看客，他们如同猛兽般拍打着面前的栏杆，嘴里还大吼大叫着。

“打死他！打死他！”

整个馆内充斥着暴力与兴奋的气息。

那些兴奋的看客皆是一个个面红耳赤、汗毛大开，死死地盯着场内的两个格斗手。

眼球中满是血丝。

若不是铁笼子阻拦着，估计他们都想冲进去打上一场。

在这时，笼子边的工作人员突然朝着场内扔进去了两个亮闪闪的东西，观众们定睛一看，居然是两把锋利的开刃匕首。

吼！

观众们彻底沸腾了，他们知道，重头戏来了！

他们的血液滚烫，极速跳动的心脏似乎要从喉咙管里冒出来。

赵哲也放下了酒杯，站起身走到了看台的栏杆边，手掌握在栏杆上，紧攥的手掌连骨节都微微发白。

他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紧张地看着场内，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狂跳不止，肾上腺素在急剧分泌。

这种感觉他从未体验过。

而那场内的两个格斗手也纷纷爆发出最强的力量，朝着地面上的匕首扑去。

眨眼间，那个身高略胜一筹的强壮男人率先抢到了匕首，他丝毫不做犹豫地抬起匕首就朝着对手的脖颈扎去。

矮一头的男人躲闪不及，被对方瞬间刺破了颈部的动脉，鲜血随之如喷泉一般涌了出来！

嗤！嗤！

滚烫的鲜血飞溅而出，甚至喷到了那个离着最近的包间里，热血淋在了那位观众的脸上。

可对方却丝毫不在意，反倒是无比兴奋地大吼大叫起来，嘴里大喊着：

“杀了他！杀了他！”

观众们被这浓烈的血腥味刺激地愈发癫狂，他们怒吼着，谩骂着。

像一群彻底发疯的野兽。

赵哲也不例外，他与那些观众一样，红着眼朝着场内大吼大叫，额头上青筋直冒，平日里那安静而优雅的脸庞不复存在，此刻只剩疯狂。

格斗场中，浑身是血的高大男人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他抓着敌人的头发，提着匕首朝着对方的脖子一下又一下地捅去。

像是在捅一根木头，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鲜血四溅，像是那广场里的喷泉，不过那背景音乐不是那优雅的钢琴曲，而是如同兽群般的癫狂嘶吼声。

然后，这场表演才刚刚真正进入高潮。

接下来的画面过于残忍，江河选择性地跳过了。

不然他害怕自己也会变成赵哲那样的心理变态。

当然，江河估计自己大概率不会如此，因为别说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被刀捅死，就是看到他们打得皮翻肉绽自己都已经产生了极强的心理不适感。

这是对于自己同类遭受苦难的怜悯，而这也是一个心理健全者应有的同理心。

但就算人类花了数千年的时间来构建文明，共同维护伦理道德。

却仍有一些另类，选择了释放自己的兽性和恶意。

赵哲就是其中的一员。

等江河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的人群已经安静下来，不知道是被场内的画面震慑住了，还是因为害怕。

整个格斗场只听得见匕首割开皮肉的声音。

江河忽然觉得这非常细小的摩擦声像是在切肥皂。

那个强壮的男人跪在场内，像一个认真的屠夫，一刀一刀地切割。

他的身旁已经码放着一堆整齐的肉块。

血泊中，只剩下一副已经看不清本来模样的躯干。

这场景宛如地狱。

有人在呕吐，有人在狂笑，也有人面无表情。

赵哲吞咽着唾沫，他想离场，可他发现自己的脚挪不动步，似乎身体里正有两个自己在抢夺着控制权。

一个天使，一个恶魔。

他就这么直愣愣地站着，直到那个交给他卡片的兜帽男人走到了他的包间里。

“演出已经结束了，先生。”

兜帽男子沉声说道，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波动和感情。

赵哲转过身，看着他，忽然笑了。

他此刻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紧接着他从微笑慢慢变成了放声狂笑。

“哈哈哈哈...这样的表演，真是...哈哈哈。”

赵哲猛烈地鼓着掌，笑得前仰后合。

兜帽男子却仍旧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像是个定格的木偶。

良久之后，赵哲终于止住笑，他抬起手擦掉了眼角溢出的泪水，抿了抿嘴唇看着兜帽男说道：“真是...太有意思了。”

这声音冰冷而刺骨，宛如妖精的低语。

他内心的恶魔终于彻底占有了这具身体。

兜帽男见状也笑了起来，他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了一个精美的戏偶娃娃。

递给了面前的赵哲。

赵哲接了过来，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娃娃浑身用粗线缠绕而成，从形状上看像是一个血红色的小人，但没有五官，只有肢干。小人的手里还拿着一把薄薄的屠刀，而这刀却是用锋利的金属做成的。

人偶看上去很精致，精细的手工应该可以称得上是艺术品。

赵哲很喜欢，因为他就自诩为富有创造性的艺术家。

这个新奇的玩偶就很有创造性。

“所以，这个是什么意思？”

赵哲握着手中的布偶，好奇地朝着对方问道。

兜帽男没有回答他，而是走到了栏杆面前，面朝着中央的格斗台，伸手取下了兜帽。

男人的背影落在了赵哲的眼中，对方留着寸长的头发，后脑勺的位置有一颗明显的黑痣。

他似乎有些胖，仰头时脖颈处的脂肪都堆积起了肉层。

男人的手抚在栏杆上，背对着赵哲，然后沉声反问道：

“你难道不想以后依然能看到这样精彩的表演吗？”

赵哲沉默了片刻，然后忽然笑了起来。

他答道：“当然。”

兜帽男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栏杆，钢铁制成的围栏发出一阵嗡嗡的震颤声。

“那就欢迎加入我们的组织。”

“我是你的接引人。”

“你可以叫我，戏偶师。”

说着，对方放下了手掌准备转过身来。

江河看到这个画面心头一喜。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现在，这个邪恶教会的接引者，把赵哲这个心理变态彻底转变为恶魔的人，终于要露出他的真面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