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不是！”郝生顿了顿，无奈地笑了笑，“是，是因为大人很谨慎；不是，是因为大人真正想要试探的，是顾二公子身边的人。”

“顾宁城府上的人几乎都是他的亲信，我们的眼线很难插进去，那人居然能不动声色的策划好此事，可见他的势力绝非一般。”郝生道，“所以，大人不仅仅是要我们试探顾二公子，更是要我们与顾二公子交好，通过他来顺藤摸瓜，查出那个背后之人的端倪。”

“至于顾二公子，他是个很聪明且机敏的孩子，所以我们同他交好，必须要有耐心，徐徐图之。”郝生说完，看向有所顿悟的文书，微笑道，“文书公子，我如今说的再清楚不过，相信你此刻也应当明白，大人让你来我的身边，是因为此事十分重大，而负责接近顾二公子的我，很有可能会因为一时不慎，像芳文那样丢掉性命，所以她让你来，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不是让你来拖我的后腿的！”

“请你以后，好好的学习一下如何当好一个书童，不要再露出破绽来了！”

文书讪讪的摸了下鼻尖，点了点头。

……

男孩手下的宣纸上，字迹端正，陈述漂亮，高鸣只看一眼，便觉得身心舒畅，无比满意。

他又将目光移到另一个孩童——顾晚歌的手下，满纸五花八门的线条，一个个‘大’字，头上都盖着个圆圈，看起来像是一个个潦草的小人，这些小人儿分成了好几堆，看起来就像是几个不同的团体在对峙一样。

做这种无聊却又莫名其妙的事情很符合顾晚歌的性格，高鸣不想搭理他，看了两眼后只觉得眼睛痛，正想扭头，顾晚歌却抬头叫住了他。

“先生，你觉得我画的怎么样？”

男孩目光清澈，瞧起来居然还有种意外的认真。

顾晚歌鲜少主动的来搭理他，更别提还是露出如此认真的神色，高鸣自打认识他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认真的询问自己问题。

虽然这个问题很令人无言，但高鸣却不由自主的生出来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顿时就忘记了自己刚刚的嫌弃，认真的打量起来男孩的‘画作’。

高鸣：“……”

高鸣表面上认真的看了许久，实际上是在自己的脑海里绞尽脑汁的想词汇，终于，他神色一松，五官都欣然的展开了：“顾二公子的这幅画画的，心思很是巧妙，独特之处，恐怕这世间都很难再寻到第二幅来。”

“是吧！”顾晚歌认同的点了点头，欣赏着自己手下的画作，满意道，“先生懂我，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高鸣为他的无耻汗颜，不过他面上不敢这么明晃晃的表露出来自己的心思，见顾晚歌心情不错，他有些好奇：“二公子怎么会突然想要画这么一幅画呢？”

“为了仪式感。”顾晚歌道，“这个故事的开始，理应在赞美声中出现，我知道，先生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来夸赞我的。”

高鸣：“……？”

“看到这个小人儿了吗？”

男孩的指尖落在了一个角落的小人儿身上，与其他成堆的小人不同，这个小人被挤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独身一人，如果不是顾晚歌特意用手指出来的话，高鸣甚至都注意不到这个小人居然是单独一人的。

“它为什么会单独一个人呢？”高鸣不解。

顾晚歌扬唇道：“因为它是我故事的主角啊！在它周围所有的人，都是它的敌人，只有把这些人全部打败，主角才能够完成完美的结局，所以，它自然会跟别人不一样。”

“它这个局面看起来，不是很乐观。”高鸣有些疑惑，“它自己一个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敌人呢？”

“因为故事的设定就是这样。”顾晚歌摇了摇头，“谁又能决定自己的开始呢？”

高鸣：“……”

虽然很不理解，但他还是顺从的跟着顾晚歌的话向下说：“那顾二公子想要它怎么赢呢？独身一人，恐怕很难前行吧。”

“是啊，所以这个小人儿，它应该给自己找一些志同道合的同伴！”

顾晚歌笑着在那个小人的身边画上了几个小人。

“这样就不难行了！”

高鸣：“……”

他觉得自己现下的行径很无聊！十分无聊！！

见顾晚歌‘沉迷’于欣赏自己的画作中，高鸣忙不及的遁了。

“……”

与郝生想要试探她的目的相同，顾晚歌也要试探郝生的身份，他们虚与委蛇的同对方演戏，彼此都很谨慎的保持着耐心，去等待着对方将马脚暴露出来。

这个谨慎的时间太长了，顾晚歌不值得跟他浪费这么多的时间。

既然郝生不愿意出先手，那就由她来先行！

顾晚歌故意将试探推到了郝生的面前，赌他一定会露出马脚。

如果他是慧心那方的人，那么他一定会用食物相斥的法子来试探她，因为世上不会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在她刚用完食物相斥的法子后，一个并不熟识的人突然来靠近她，还恰好的知道食物相斥的法子。

结果如她所料，郝生就是慧心那方的人。

这说明，她用相斥的方法，果然是被人给识破了。

不过没关系，这本就在顾晚歌的意料之中，不然她也不会选择在第二日的询问里闭口不言芳文身上玉佩的事情。

不是怕麻烦，而是为了祸水东引。

顾晚歌曾说过，她最大的保护，就是她的年龄。

就如同芳文自信自己不会折在一个六岁小孩儿的手上一样，慧心和郝生也绝不会想到，一个孩童能够杀死芳文。

他们一定会觉得，她没有那个实力，也没有那个理由来这么做。

那么他们会觉得是谁要杀死芳文呢？

芳文的仇人？他们的仇人？或者说，他们之中出现了内鬼？

不管是谁，这个人都不会只是一个人，很有可能是一股与他们一般的，掩藏在暗处的势力，而且这个势力很有可能还有些棘手，对他们也绝非善意。

这就是顾晚歌要给他们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