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舞乐动人，男女调笑的声音不绝于耳。

男子搂着怀中娇俏的女子，正欲上楼时，却觉得头顶湿漉漉的，有水滴落在脸上，他疑惑的抬手摸了一把，就被满手的鲜血给吓得大叫了一声：“这是什么！”

怀中的女子不解的抬头，这一抬首，她便被吓得面色惨白，失声尖叫起来：“死……死人了！！”

三楼的围栏处，赫然立着一具尸体，沾满鲜血的长剑刺穿了他的心口，将他卡立在了围栏之上，血滴顺着剑尖滑落，滴滴答答的向下坠落着。

青楼内灯火明亮，红衣如血的少年，就这样明晃晃的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之中，他神色冷淡，目光所到之处，满堂寂然。

少年慢条斯理的把脸上的鲜血擦干净，然后把沾染上血迹的帕子随手一丢，就这样嚣张的穿过众人，离开了现场。

……

“阿七？”

顾锦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晚歌回忆稍止，侧头看他：“怎么了？”

“府里今日新来了个厨子，说是你请来的，还有你的腰牌，母亲让雏菊来问一声，是不是真的？”顾锦朝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担心道，“从宫里出来后你就心不在焉的，是哪里不舒服吗？”

顾晚歌点头：“肚子……”

“肚子疼？”顾锦朝着急起来，“是受伤了还是吃坏了东西？什么时候开始疼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饿了。”顾晚歌无语。

男孩神色微愣：“嗯？”

“厨子是我从外面借来的，他做的糕点很好吃，我特意借到府上来的，腰牌也是我让顺六给他的，不是假的。”顾晚歌掀开车窗的帘子，雏菊还在外面跟着等回复，她便对着那少女道，“我说的可听到了，告诉娘亲，我可是特意给她借来的，那厨子做的栗子糕可好吃了，她一定要尝尝。”

“是。”雏菊应下，不放心的打量着顾晚歌的面色，询问道，“二公子当真无事？要是不舒服的话，可要说出来，可不能自己硬撑着。”

“我什么时候硬撑过？”顾晚歌摆手道，“我饿了，有吃的吗？”

皇宫的晚宴上虽然美食众多，但众人都是有身份的人物，谁会真来宴会上吃饭，肯定是吃不饱的，要是饿了，一般都是回府后再开个小灶来垫垫肚子。

雏菊在宴会上分到的月饼还没吃，闻言便拿出来递给男孩：“奴婢还没吃，也不知道合不合公子的口味。”

“有吃的就行。”顾晚歌接过，对雏菊道，“到府里那厨子做了点心，我送一盘子给你。”

“那就先谢过二公子了。”雏菊笑道，“奴婢还要去给王爷和王妃回话，公子慢些吃，车上没茶水，当心噎着。”

顾晚歌摆摆手，少女便点点头，小跑着跟上了前面的马车。

放下窗帘，顾晚歌把包着月饼的手帕解开，里面放着两块小巧精致月饼，她拿起一块来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顾锦朝仍旧有些担心，他张口，顾晚歌就已经猜到他要问什么，抬手把另一块月饼塞进了他的嘴里。

“我好的很，少咒我！”

这话一出，顾锦朝果然不再开口询问了。

顾晚歌便一边吃着月饼，一边掀开窗帘去看外面的集市。

因为是中秋节的缘故，所以今日不设宵禁，因此即便现在已经很晚了，街道上仍旧十分热闹，各色花灯挂着，亮得宛如白昼。

因为他们如今年龄还小，所以为了防止意外发生，顾宁城和李氏都不赞同他们出府去玩儿，似这样热闹的场景，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回了府邸之后，吃了些点心，李氏怕他们晚上吃多了不好消化，因此只许他们垫了垫肚子，就赶着他们回房间去睡觉。

烛火被吹灭，房间瞬间便陷入了黑暗里。

顾晚歌安静的躺了一会儿，直到外面再无动静之后，她才起身。

“出来吧。”

随着音落，一道黑色的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我早就到了，是你没回来，不算我失约。”

男子冷冷道。

如今早就过了子时，中秋节已经过了，现如今是第二日，顾晚歌说到中秋节为止，他是个较真的人，因此开口便强调自己并没有失约。

“我知道，我这不是也没说什么。”

这家伙被公孙青坑得太狠，已经有心理阴影了，严谨的很。

“……”路陵之看着坐在床上的男孩，这样看这副身板更瘦小了，他觉得很奇怪，“你知道我会来。”

“我不过问你，你也别过问我。”顾晚歌看着他，“我们尊重彼此，只要做好交易里的事情就好。”

路陵之沉默了一会儿：“你想要我做什么？”

“保护我。”顾晚歌回答他，“保住我的这条命，就是你的职责。”

路陵之看着面前过于年幼的男孩，斗笠下的眉头轻皱：“谁要杀你？”

“暂时还没有，不过以后会有很多。”

路陵之：“……”

他再次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故意耍他。

“你一定接到公孙青的命令了吧，他让你通过厨子来调查建宁王府，顺便调查一下我，看有没有可趁之机，来跟王府搭上关系，好让他在京都的生意好做一些。”

“你怎么知道？”

“猜的。”顾晚歌微微扬唇，“我还知道，你并没有告诉他我的事情，这也是我要同你讲的，我不想让公孙青知晓，你已经走到了我这一方。”

路陵之听明白了：“你要我接着留在那里，做眼线吗？”

他看着男孩，没有问他为什么会知道公孙青，也没有问其他任何事情，哪怕他到现在还一头雾水，甚至觉得无比荒谬。

他没有问其他多余的问题，也恰恰说明了，他同意顾晚歌之前所说的互不过问。

“不是眼线，只是不想引起他多余的注意罢了。”顾晚歌道，“我需要你在暗中保护我的安全，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的存在，更不要让人知晓，你和我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路陵之：“但我若是还留在原位的话，恐怕没办法一直跟在你的身边。”

“这种小事不必担心。”顾晚歌微笑道，“公孙青既然想跟王府攀关系，肯定要有突破口，我这位经常光临的贵客可是他的一个重要机会，用不了多久，他肯定会命令你牢牢的看紧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