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摇了摇头，叹气道：“我师傅不干了。”

“不干了？为什么？”那买饼的人开玩笑的说，“莫非是发达了？所以抛下你这个可怜徒弟，自个儿跑了！”

卖饼少年闻言神色更加黯然，他勉强笑了下，没有再说话。

“顾二公子和江少爷怎么会在一起？”耳边传来文书的询问，顾晚歌目光收回，转而去看身旁的少年。

文书瞥了眼背对着他们吃饼的江佑北，压低声音的问：“你不是跟他，你们两个不是……”

“我们是朋友。”

顾晚歌回答的很是坦荡。

文书微愣。

江佑北吃东西的动作也停顿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文书原本还想再八卦一下他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就见顾晚歌目带笑意的看着自己，他瞬间就觉得毛毛的，“你、你笑什么？”

“文书，你很奇怪！”

“哪……哪儿有……”文书下意识地就想摸一下自己腰间的暗器，看看它有没有藏好。

“当然有！”顾晚歌上下左右的打量着他，露出了然的笑意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我不……什么？”

“不然你为什么要穿的这么好看！”顾晚歌煞有其事的分析道，“你突然之间打扮的这么好看，还是从梨芸坊出来的。众所周知，梨芸坊是卖女子饰品的，你一个大男人去卖女子饰物的店铺里，不是买东西还能是做什么！而且你出来后还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可见……你是有心上人了！”

“是吗？”文书摸了摸自己的衣服，竟然还有些害羞，“有这么好看吗？”

他还是头一次被顾晚歌出声夸赞，还夸了两遍自己好看，一时间受宠若惊，隐隐的还有些高兴。

江佑北忍不住的回身道：“你是不是注意错重点了！”

文书闻言轻咳几声，正色道：“你误会了，我没有心上人。不过……”

他突然话语一转，落到了郝生的身上：“不过我没有，郝先生有啊！我就是为了他的心上人才去梨芸坊跑腿的！你也知道，我是郝先生的书童，这种事情，他一个读书人不好意思抛头露面，所以才让我代劳的。”

“是吗？”顾晚歌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过去，她很好奇：“怎么我从来都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儿呢？”

“你当然不知道了！”文书一脸的得意，“郝先生对这种事情可害羞了，除了我之外，书院里面没几个人知晓的，如今加上你，知道的人还凑不齐一只手呢！”

顾晚歌：“他居然藏的这么严实吗？”

文书点头，小声道：“你可不要问他，若是让他知道我在外面传这种事，他一定会弄死我的！”

顾晚歌震惊：“这么严重？”

文书一脸认真的点头。

顾晚歌于是认真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保密的！”

“顾二公子，你真是一个好人！”

文书佯装出一副感动的样子来，伸手握住了顾晚歌的手。

顾晚歌：“？”

……

郝生正在书桌后静心习字，眼看最后一笔就要落下，他突然忍不住的打了个喷嚏，瞬间就将这张字给报废掉了。

郝生：“……”

……

身边有个小手动了动，然后一张葱油饼就被塞进了怀里，顾晚歌疑惑的扭头，就见江佑北依旧背对着自己。

他顿了顿，又把那一大袋的糖炒栗子塞进了顾晚歌的怀中，似乎觉得还不够，又忍痛割爱的把自己不舍得吃一口的糖人也递给了顾晚歌。

顾晚歌：“你现在是在把我当小弟使唤吗？让我给你拿东西。”

“你！你会不会说话！”江佑北气的扭过头来，愤怒的道，“你难道没有看到我脸上全是不舍的表情吗？”

“……”顾晚歌，“你明明是愤怒的表情。”

江佑北：“……”

他真的会被顾晚歌的这张嘴给气死。

“好心当成驴肝肺！”江佑北把自己的忍痛割爱全部收回，愤愤道，“你别吃了！”

“……”

他们毕竟是偷跑出来的，不能在外面呆太久，所以坐了一会儿，便决定回去，文书把他们送到建宁王府所在的街口，就被他们两个给打发走了。

后面就是爬狗洞的爬狗洞，上梯子的上梯子。

顾晚歌在墙头上对着江佑北挥了挥手，道了句“明天见”后，就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凉风萧瑟，周身白茫茫的，骤然间又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江佑北总有种身处梦中的不真实感。

地上被他扔掉的香囊还在，早已冰冷的栗子也滚落在雪中，沾染上了泥污。

江佑北茫然的看看自己手中的糖人，又低头瞧瞧地上滚落了满地的栗子，他抬头，墙头上空无一人，可是顾晚歌的声音却好像还是会隐约的在耳边响起。

“朋友吗？”江佑北俯身捡起来一颗冰凉的栗子，上面还带着泥污，他却毫不介意的放进了嘴里，冰冷的甜味里带着泥土的苦涩，他皱眉头咽了下去，然后抬头看着无人的墙头，喃喃自语，“你最好是真心的……顾晚歌。”

……

“你说什么？”郝生一激动，笔下一滑，刚刚写好的纸页便再次被报废掉了，他不在乎的放下笔，抬头看着面前的蠢货，都被气笑了，“你怎么能这副打扮的从那里出来，还正好的让顾二公子给瞧见！”

“你别激动，听我讲完嘛！”文书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口饮完，才慢悠悠的开口道，“虽然当时的境况十分危急，但是好在关键时刻，我发挥了我的聪明才智，成功的把顾晚歌那个小屁孩给骗过去了，他丝毫都没有怀疑我的身份！”

“是吗？”郝生冷笑了一声，觉得可信度并不高，当即就抽了张新纸出来，准备报告给大人。

“那是自然！”文书往榻上一躺，翘着二郎腿，面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我你还信不过吗？虽然我脑子比起你来是不大灵光，但是对付顾晚歌那个小孩儿还是绰绰有余的，你是不知晓，他对我的话那可是深信不疑！”

“不过，我倒是挺意外的。”他道，“我一直都觉得，顾晚歌是个又讨厌又自私，还睚眦必报，喜欢斤斤计较，小肚鸡肠，嘴巴讨厌，还特别喜欢作弄别人的人，没想到，他居然也会帮助别人，而且，好像也不是那么的小气……”

“诶！你知道吗？”文书道，“我今日不光遇到了顾晚歌，还有那位江郎中的独子江佑北，顾晚歌居然跟他握手言和了，他还亲口在我的面前承认他们两个是朋友呢！真是……”

“你说什么？！”郝生一激动，手下的纸页再次报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