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晨起后的身体带着刚苏醒的欲望，根植在基因中的侵略性与绝对力量逼着人直视。肩膀张开时，肌肉舒展的形状放大在眼前，没有一点彻夜奔波的疲倦，反而像只等待最佳时机便冲出去一击而中的猛兽。自信而狂妄。

程之悄悄移开眼，对于自己的身体反应既吃惊又无奈。

本来有的一点起床气在他的亲吻与鼻息中消失干净，席卷而来的是深处的虚空。

等周于餍足。她垂着四肢，藏在皮肤深处的绚烂颜色被逼出体外，艳丽夺目。她微喘，也不顾大半个胸脯外露，就那样失神一样地躺着，像是风中不堪折磨的桃花。

周于收拾干净从衣帽间出来，见到她这模样不免笑了。

程之半怒半嗔看他一眼，扯过被角盖住身体，头还没躲进去就被周于揽住，手掌轻捏她的肩膀。

上面有他伏在她身上带着她动作时留下的牙印。

极力控制着力量，也在某个时刻突然失了控。没有齿痕，却显得有些红。

他怜惜地吻上去，交代行程。“我去趟伦敦，和王横毅一起。”

“去干嘛？”程之第一次这样关心他的去向。

周于也不瞒她，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找投资。”

话说得轻松，但程之知道他这样着急地临时出行，面对的困难可见一斑。

她装作不知，仰头在他下巴上印上一吻，“去吧。”

-

临子麒刚回国，程之和他约了早午茶。

倒让临子麒也有些惊讶，程之怎么这般急着见他。

果然，一见面她连寒暄都省了，仰头牛饮一般喝下临子麒递过来的茶。

“这茶……”因为知道她讲究，才特地寻出来的好茶。

“没心思细品了。”

程之手指抠着茶杯，深呼一口气，对着他和盘托出，“李正德一直找的账本，我找到了。”

“记录了我父亲经手的所有利益输送，何年何时何地，人物和数目都很详细。”

她一口气不歇地说完，心口倏地一松，僵硬的身体这才轻松下来，斜斜地向后靠去。

又自己给自己添了茶，细品慢咽着。

“嗯，不错。”

这些事她甚至无法与周于商量，按照他的性格，肯定会选择将账本交出去。

最开始的程之也是这样想的，这是父亲留给她的，是父亲的遗愿。

但这么多天她将账本翻了又翻，发现直接证据指向的人，这些年都进去的进去，逃的逃。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而所谓的“以李正德为首的利益集团”，没有一件事是直接经过李正德的手中。

混了多年的老狐狸，怎么会给人留下把柄。甚至于他都不需要将话说明，一个眼神一个态度，身边跟了多年的人就知道这事该怎么办。

就凭父亲留下的这点东西，根本无法扳倒他。

而程之愿意将这些事毫无保留地对临子麒讲，一是因为临家早在多年前就激流勇退选择经商，与他们毫无瓜葛；二是出于对临子麒的信任，不止她的，还有周于。

临子麒明显也吓了一跳，程之说完后定定许久。

最后无奈一笑：“你这么相信我？”

程之将他茶碗中半杯凉了的茶倒掉，给他倒上热的。

“不止是我相信你，我知道你和周于的关系好。”

临子麒看她一眼，不知什么时候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也修炼成人精了。

外人看来他只做些餐饮，与周于似乎并不那么密切。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周于是他许多店的股东。

不仅仅是挚友，更是亲密合作伙伴。

他把玩着茶碗，“你想听真话吗？”

“我的建议是当作没这回事。”

“这十年间反腐力度这么大，该进去的都进去了……”

“下周我奶奶过寿，李正德这个年纪了，最在乎的是名声和面子，他一定会参加。”

“到时候你也去，能多可怜就有多可怜，掉几滴眼泪也不算丢人。”

程之听前半段话的时候不时点头，听到这却睁大了眼，没想到临子麒会想出这么个法子。

临子麒看着程之不可置信的表情，也被逗笑，“你到时候就撒泼打滚，在一众长辈面前扮可怜。他好面子，又当着这么多人，总不好再对周于穷追烂打。”

“怎么？放不下架子啊？”

也是，毕竟是小姑娘，又那么爱漂亮。临子麒犯了愁，一时想不到别的方法。

“不是，我还能有什么架子啊？”

“只是没想到，子麒哥你这样的人也能想出这种……”

临子麒哈哈大笑，“你想说我不体面、无赖是不是？”

“以前我也觉得体面是第一大事，后来还是周于教我的，不要自视甚高。看清矛盾所在，找到最直接的解决办法。”

“他揪着你是怕你手里有账本，他晚节不保。那干脆把事情闹开，让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怎样欺负你无父无母的。他那样爱惜羽毛，自然不会再在明面上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