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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律师

作者:江宁 | 分类: | 字数:61.8万

第80章 主动出击

书名:我是个律师 作者:江宁 字数:3465 更新时间:2024-11-01 11:51:13

安奕鸣的想法是反客为主。

既然贾青青出卖的房产登记在岳晓华名下,岳晓华就是房屋的所有人,除非有其他颠覆性的证据,这房就是岳晓华的,其他任何人,包括实际上占有房屋的贾青青,也无权处置。所以,在安奕鸣这位法律人眼里,岳晓华有足够的权利起诉贾青青和程悦,诉讼请求是解除买卖合同并返还房产。当然,起诉只是手段,目的是为了查清事实,或者说是为了逼迫贾青青说清她到底是怎么获得这套房产的,只要理由充分,安奕鸣随时都会撤诉了事。

不过,安奕鸣还没正式开展计划就被紧急召回了衡鑫所,是林枫打来的电话,语调里的焦急顺着电波直冲安奕鸣脑仁,想想他也有好几天没回律所,怎么着也要回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安奕鸣赶到衡鑫所的时候,律所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上至主任蒋明哲,下至实习的大学生,全都陷入兵荒马乱的状态之中,大办公室闹哄哄的像是个菜市场。安奕鸣刚一现身,还没来得及去和谢敏打个招呼,就被林枫拉到楼梯间。

这里很僻静,是个说事的好地方。

“老大,你这几天都消失到哪儿去了?”林枫把脚跺得震天响,却竭力压低声音,“蒋主任都骂娘了!”

安奕鸣不明所以,“蒋主任骂娘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没请假。”虽说李智伟离开带走了几个得力干将,可衡鑫所向来不缺人才,招聘启事一发出去,简介就如雪片纷飞,其中不乏高校教授、辞职法官之类的人物,稍一改造,就能披甲上阵。

林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又是咬牙又是跺脚的,说明了事情缘由,还是因为崔业伟的案子。

这起案子从崔业伟被确定为犯罪嫌疑人开始就备受关注,第一次庭审时崔业伟明确无罪辩护的方向,更是将这份关注推到了顶峰,大众舆论也好、法律业内也罢,讨论声四起,好像谁不对这起案件发表一下意见,就是不关注法治社会发展似的。当然舆论还裹挟着大部分不理性的人站在魏品月一边,正如杨乐然预料的那般,砸高桐的车、跟踪高桐、给安奕鸣发威胁短信、对崔业伟一家围追堵截恰全都是那些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

甚至还有位公众号作者,全程跟踪崔业伟案的每一个截点,写出与绝大部分群众呼声完全不同的文章,并以“黑幕”、“真相”、“洗白”、“炒作”等吸人眼球的词汇做所谓的理智之词,几乎是一夜之间成为10万+的大号,赚了个盆满钵满。这些躲在电脑屏幕后面,为了利益而发声的人,不知道还有多少。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可再雪亮的眼睛也架不住刻意引导,更遑论管中窥豹似的看问题方式已经是这个焦躁群体最大的弊病了。

正是这种鼎沸的声势,使得案件第一次转折显得那么急促且出乎意料——无罪判决。原本支持魏品月的吃瓜群众迅速分为两派,一派是“暗黑系”,这一派以善抓细节见长,不断放大庭审过程中当事人的某个表情、某个动作,臆想出一副公检法勾连串通,坚决不肯为民做主的生动画面;一派是“无脑派”,或者俗称为墙头草,大风来时,随时倒戈,从人肉崔业伟的家人无缝对接到人肉魏品月的家人,目前魏品月所在学校的官博、女儿的微博已经被攻陷。这两派针尖对麦芒,在别有用心者的挑拨下,开始了声势浩大的网络骂战。骂人者是爽了,可事件的当事人却彻底无法安生。当然,衡鑫所、高桐,甚至蒋明哲、周晓亮都在舆论之中,此时此刻,他们还不能发声,以辩驳见长的律师明知对手弱点,却不能说话,憋闷之感可想而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是魏品月与崔业伟交通事故的发生,时间之巧、地点之巧,说没有预谋吃瓜群众是坚决不肯相信的,各种阴谋论纷至沓来。

网上也立刻站出一位所谓的知情者爆料说,魏品月的丈夫比魏品月大了将近十岁,娶到貌美如花小娇妻,自己却常年不在家,本来就一肚子的不放心,更何况魏品月风韵犹存,总是能吸引各种男人的目光,每次出海他都恨不得给老婆穿上贞洁带。事发当天刚好也是魏品月丈夫回家的日子,被撞破奸情的魏品月无奈之下只好报警说被强暴,原本你情我愿的崔业伟哪里肯就范,请来海城最好的刑事律师打掉了罪名,案件宣判后,魏品月回到家就遭到了丈夫的一顿暴打,女儿更是抱怨因为母亲的缘故自己不能上学、不能逛街、不能约见朋友,遭到家人唾弃的魏品月精神彻底崩溃,才开车撞死了崔业伟。

听到这里,安奕鸣真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这届网友都是编剧专业出身吗?

“师父,你还别不信,这都是有根据的。”林枫急急地追了一句,“魏品月的女儿在学校确实是待不下去了,什么记者呀、同学呀、不明真相的网友啊都去找她,我都能想到这帮人能问出什么恶心的话。”

“你妈妈是不是特别喜欢穿暴露的衣服,尤其是在家收拾卫生的时候,要露出沟才肯弯腰擦地板。”安奕鸣拿腔作调,兰花指放在胸口,“呸!”

林枫哈哈大笑,又因为回音太大,立刻住嘴,小声说:“这都是小儿科,小姑娘发了条微博,内容是那些问我一晚多少钱的人眼里是不是除了亲妈不能上连母猪都不嫌弃!”

这话有些重了,安奕鸣听后也很吃惊,他预料到舆论的可怕,却没想到竟可怕到这个地步,这么想想,高桐遭到的围追堵截太轻了。

“我查了一下,小姑娘是学表演的,肤白貌美大长腿,因为这件事学校待不下去了,剧组更是去不了,只能在家待着,你说她对自己母亲能不抱怨?我甚至觉得,小姑娘有可能说出不应该报警之类的话。虽说作为法律工作者,都会提醒当事人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请立刻报警,但是真站在当事人的角度去看的话,报警难说就是最好的办法。”林枫说这种事的时候,眼睛会发光发亮,如果他开庭能有这等精神面貌,肯定能获评最受当事人喜爱男律师,然事实上,林枫在法庭上是个惜字如金的人,向来秉承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之原则,“魏品月的丈夫是业内挺有威望的船长,级别高,收入也高,老婆漂亮与否、收入是高是低都不要紧,唯一要紧的就是忠诚,别说崔业伟强奸罪名不成立,就是成立了,也亵渎了船长心中圣洁的品质要求,他那口气恐怕这一辈子都喘不匀了。”

安奕鸣思索着点头,这些全都是猜测,真相如何已经不在律师的考量范围,不管是进入二审程序的老案子,还是尚未开庭的新案子,都会因崔业伟的去世而终结诉讼程序。目前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应该是魏品月交通肇事案和崔业伟医疗纠纷案。不管舆论臆想出多少集的家庭伦理剧,都不会影响到这两起案子的处置。

“这和咱们所有什么关系?”安奕鸣问。蒋明哲,什么阵仗没见过,不过是纠结在一起的几起小小案件嘛,何足道哉?

林枫白了安奕鸣一眼,“亏你还是我师父。我告诉你,有些事就是寸,魏品月的车在安海投的保,民事赔偿上,你、我,甚至老太都需要出面吧?市立医院,郁飞带过来的顾问单位,医疗纠纷上,他要出面吧?崔业伟是交通事故案的受害人,他家人熟门熟路的一定要委托高大状,怎么办?当然,原被告不能委托同一家律师事务所,可私下里难免会冲撞。”

安奕鸣摸着下巴,这几天在医院,他没刮胡子,已经长出青青的胡茬,“也不是什么处理不了的大事啊,再说了,鬼探头式的事故中,魏品月应该承担次要责任,根本不需要承担刑责,再怎么倾向性保护受害人,也不能扭曲事实。”

林枫砸了咂嘴,说:“你说得都对。就是怕交警队扛不住压力,弄出个同责的认定来。据我所知,崔业伟的老婆,每天两点一线,要么在医院,要么交警队,隔三差五还抱着孩子、抬着婆婆一起去。你说说,这事闹得。”

崔业伟事实上是否对魏品月或者其他受害人施以暴力行为,魏品月说有,崔业伟说没有,这就形成了罗生门时间,不过,在没有决定性证据的情况下,法律只能做出对被告人有力的判决。这不是法制不健全没能保护受害人,恰是因为法制健全了,社会物质条件足够丰沛,才会摒弃“宁可错杀三千而绝不放过一人”式的粗暴方式,法律不敢想象,如果众口一词就能定罪,还有什么安全感?

只是,这样的道理即便有人说,也没人肯认真听,就好像吃瓜群众宁肯相信臆想出来的伦理剧,也不肯相信法院慎之又慎做出的判决,在这种情况下,衡鑫所成为舆论随意摆布的角色,再加上李智伟揭竿而起的离开方式,蒋明哲感到从来未有的压力也在情理之中。明哲、明哲,明哲保身之意,这个当口,他如何也做不到明哲保身了。

安奕鸣又问:“起诉李智伟那个案子处理的怎么样了?”

“还处理呢?”林枫从鼻孔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哼,“司法局要约谈两位大主任,案子暂不予处理。”

原来是想将别人一军,却不想成为“悬”案,反成了衡鑫所被人诟病之处,“事情总要一件一件的解决……老太怎么说?”

“医调委组织多方会谈,老太要求你必须出面!”林枫宣读 “懿旨”,“老太说了,这样的事,法律已经退居二线,让你以道德为准绳,以和平解决为目的,必要的时候,可以让步。”

“*”安奕鸣咒骂一句,一脚踢在墙上,墙壁微微一震,紧接着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