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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律师

作者:江宁 | 分类: | 字数:61.8万

第94章 仇人见面

书名:我是个律师 作者:江宁 字数:3115 更新时间:2024-11-01 11:51:13

魏品月的死,对崔业伟后续案件的处置带来了某种契机,互为侵权人和受害人的两个人均已死亡,刑事处罚已经烟消云散,剩下的仅为民事赔偿,崔业伟强奸因证据不足判决无罪,也就没有所谓的民事赔偿了,而魏品月交通事故有保险公司作为责任方,也与魏品月的家人无关。是不是真如如魏品月所言,只有一死才能解决问题?

对崔妻来说,似乎也没有了追着警察问为什么不追究魏品月刑事责任的理由。当然,她也不是没这么问过,甚至在魏品月出事的第二天,崔妻就到处置事件的派出所吵闹,大呼小叫说魏品月是为了逃脱责任才假死的。

整个派出所的人,除了一位留守的老警察,全都去过了海居广场的现场,对魏品月会有天然的同情,这与死者为大没有关系,而与魏品月的个人品质有关,她诚恳有礼,态度温和,还留下那么一封情深意切,却又不失坦荡大度的遗书,很难不让人心生怜悯,反观崔妻,道理明明已经对她说了无数次,还是摆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如此差距警察们的心理天平自然而言倾向于魏品月。

所以,崔妻的话一出口,派出所里的温度瞬间降了好几度,空气仿佛是被冻住了一般,过了许久,所长才冷飕飕地说了句,“崔业伟躲在哪儿?”

崔妻一愣,“你这么说话什么意思?我家老崔是被医院给害死的,这事还是你们警察处理的。”

安静的房间里能听到所长咬牙的声音,“魏品月的案子也是我们警察处理的,她当场死亡,连被送到医院抢救的机会都没有。”最后一句,你怎么还有脸污蔑死者?所长是用了咽糠咽菜的力气才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崔妻的眼眨了好几眨,口中支支吾吾,应该是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所长的话。她从来都不是不知道自己理亏,只是想借舆论、借弱势地位,谋取不正当利益罢了。

旁边的女警手中拿着的正是魏品月的遗书。魏品月是职业教师,有一腹好文采,更有一笔好字,字体是娟秀舒展,行文流畅简洁,可见她个性也是温润柔和的,整个遗书的字体从一而终的,用鉴定科同事的话来说,魏品月寻死之心坚决,没有丝毫犹疑,虽然字里行间都是对丈夫、对女儿的念念不舍,却没有因为不舍而改变一心寻死。

这位女警出过抢劫、强奸案的现场,出过魏品月自杀案的现场,出过崔妻怒闯衡鑫所的现场,对整起案件的来龙去脉非常了解,对魏品月、崔业伟也都有一些了解。在她的看来,崔业伟犯案多少是有一些心理层面的因素的,比如他患有男性疾病,或许只有在强迫的、非自愿的性行为中才能得到快感,犯罪行为是基于这种很难克服的心理冲动;魏品月亦然,她面容姣好,性情温和,工作稳定,家庭幸福,却因为崔业伟而毁坏殆尽,兼之过于细致、敏感的性格特点,又被暴风骤雨般的舆论裹挟着,钻了牛角尖也找得到相应的心理因由。

而崔妻不同。她完全了解自己在整个事件中的优势和劣势,陈浩说过、医疗委说过、交警说过,她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试图搅浑这潭水,获得一些不属于自己的利益。她甚至不及她的那位邻居闲人马大哥,马大哥是因为自身学识不够,才会对形势有了错误的评估。

女警原本一肚子的火气,只是看到遗书最后那几句话,火气又散了去,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满身的力气,她竟粗粗喘了一大口气,说:“魏品月案涉及个人隐私,应家属要求,我们不方便向你透露任何案情。”

女警这一句话又把崔妻的心火点着了,“哦,她死了就涉及隐私,我家老崔呢?又是挖心挖肺又是四方五方讨论的,那个时候怎么就没人谈隐私了?”崔妻说的应该是死亡原因鉴定过程中的解剖。

几位警察很想赶快把崔妻这尊大佛送走,倒不是因为他们怕一个闹事的中年妇女,而是因为瞥到王海的身影,今天刚好有警察把王海找来做笔录,同时也要把遗书的原件还给他。

王海与崔妻相遇,那几乎是火星撞地球的可怕场面。

王海带着女儿一露面,崔妻就嚎叫着就冲了上去,工作状态下的王海虽然强势,但生活中他是个几乎没有脾气的人,被崔妻这一副泼妇挠人的模样惊着了,竟愣在当场,先是被甩了个重重的耳光,接着就是或轻或重的拳头雨点般落在身上。

本来王品心情低落,一直红着眼垂着脸,岂料父亲被打,她也难免受到牵连,连忙去拉崔妻,可她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莫说是打架的力气,连拎一袋米的力气也没有吧,那拨拉的动作和苍蝇蹬了崔妻一脚一样,她完全不为所动。

崔妻遭到阻拦,甩手挠了王品几把,把王品的头发抓乱了,自己挨打王海可以忍着,女儿挨打就忍无可忍了,王海双手护着女儿,抬脚踢向崔妻,只是还没踢上去,那位女警冲了上来,一个飞扑就把崔妻扑倒在地,崔妻脸被压在地上,歪嘴斜眼、拼命挣扎也没耽误她长声嚎叫,女警用力压制着才把崔妻双手反剪到身后,“在派出所也敢暴力伤人!”

“警察打人啦!警察打人啦!”崔妻一边用力挣扎,一边扯着嗓子大叫。

女警察虽说受过专业训练,但到底不及崔妻这位长期从事体力劳动的中年妇女,两人体重差距又不小,女警险些被崔妻的一股子蛮力掀翻在地,另一位男警察也扑了上来,辅助着,将崔妻从地上揪了起来。

崔妻哪里肯吃这样的亏?她用力晃动着身体,妄图从两名警察的全力钳制中脱身,终究因力道有限且双手被锁,无法脱身,情急之下,她双手用力,挂在警察的身上,两腿向上抬起,前后摆动、乱蹬,其中一脚踹在了王海身上,更差点把毫无准备的两位警察扯倒。

“你是谁呀?凭什么打我爸爸?”

“原来你是那个狐狸精的女儿呀,怪不得长了一副狐媚相,我*你妈,要不是那个狐狸精,我家老崔能死?我能连工作都丢了?你个害人精,一家子都是害人精……”

“你你,你怎么能……”

“狐狸精生出来的女儿也是小狐狸精,哼,是不是天生就会勾搭男人呀,我劝你不要出门啦,别被唾沫星子淹死……”

王品,大学生一枚,还真没见过崔妻这样的悍妇,她倒是听明白了原来这个人竟是崔业伟的妻子,只是口角上压根儿就不是崔妻的助手,刚说出口几句话,就被崔妻山呼海啸般的咒骂辗轧,一张好看的小脸涨得越来越红。

所长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跨前几步,顶替了女警的位置,抓住崔妻的手臂用力往后一扭,她哇的一声尖叫,“警察杀人啦!警察帮坏人打老百姓啦!”

一旁的男警察看到所长这个态度,也是用力一拧,发泄着心里对崔妻跋扈行为的不满,撇开崔业伟强奸罪名是否成立的罗生门一般的问题,就算是不成立,这份仇恨与王海何干?又与王品何干?她崔妻凭什么朝王家父女而去?

当然,警察的底线还在,也不至于用上会把崔妻伤着的力度,即便这样也惹得崔妻一阵阵的鬼哭狼嚎,加上她刚刚被扑倒时头发散开,像是个疯妇一般。

几位进来办事的百姓都围了上来,交头接耳,当然也有拍照拍视频的。

所长坦坦荡荡,完全不担忧引起什么舆论,朗声说道:“大家不用担忧,也不必讨论,对于暴力行为,不管是发生在派出所,还是发生在大马路上,我们都会依法处置,绝不纵容包庇,该罚款就罚款,该拘留就拘留,如果构成刑事责任,也会依法追究。”

崔妻仍在大喊着诸如警察打人、包庇犯罪、暴力执法等等惹人眼球的话。

几位警察对镜头视若无睹,并不影响日常工作,或许是因为这样事见得多听得,更或许是因为他们实在是看不惯崔妻的行事风格,既然所长都拿出了明确的态度,其他警察就更心怀坦荡,该办事的办事,该疏散群众就疏散群众,该对崔妻使用器械的也毫不手软,当然还有的去打报告、做笔录、拷贝视频资料、申请拘留等。

王海搂着女儿退到一旁,默默等待警察处置这一起突发事件。

“爸,是不是她……”

“和她无关,也是个可怜人。”

“您怎么还去可怜一个恶人呢?您看她都……哎呀,您脖子流血了。”

“总会过去的,品品,总会过去的。”

警察效率很高,不多久就带着王海父女做笔录,然后把魏品月的遗书交还给这父女俩,原本情绪还算平稳的父女俩看到遗书,压抑的情绪爆发,嚎啕大哭了起来。

哭出来,或许会少痛几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