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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律师

作者:江宁 | 分类: | 字数:61.8万

第140章 离婚诉讼

书名:我是个律师 作者:江宁 字数:4348 更新时间:2024-11-01 11:51:13

一个小时之后,杨乐然和韩颜菲就都坐了在安奕鸣办公室的沙发上。杨乐然有些拘谨,她给安奕鸣打电话的时候,能明显听到他这边此起彼伏的声音,可碍着她的面子,安奕鸣还是同意和韩颜菲见一面,杨乐然生出一种耽误安奕鸣工作的情绪。

韩颜菲,安奕鸣是认识的,虽然仅有一面之缘,他很客气地和她握手,然后把她让到小沙发上坐,给杨乐然倒水的同时,问:“茶还是咖啡?”

第二次见面,韩颜菲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失控,腰背挺直地端坐在安奕鸣对面,双腿并拢,斜斜收在椅旁,不喝茶,不喝咖啡,她浅浅笑着解释说:“我怀孕了,四个多月。”然后端起杯子,喝了口白开水。她不是渴,是在回应别人帮忙倒水的礼貌。

坐在一旁的杨乐然顿时头皮一紧,她想起了自己刚刚在法院伪装怀孕的事,偷偷瞄了瞄安奕鸣,见他目不斜视,又松了口气。

这是个要离婚的女人?安奕鸣不免有些怀疑。她的表现完全没有一般失婚妇人的憔悴,如果说哪个状态更像是要离婚,安奕鸣倒宁愿相信是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她甚至还能保持微笑,更是保持着优雅的礼仪。是冷血的毫不在意还是失望的已然无感?或者,只是习惯使然。

面对这样的女性,安奕鸣也不自主的拉了拉衬衣,暗自扣上了有些松动的扣子,然后才说,说说你的想法。

她嘴角动了动,终究没能扯出一个令她满意的微笑,微微叹气说:“我老公出轨了,我要离婚,离得成吗?”

吴昊出轨了?尽量埋头伪装不在现场的杨乐然心里一跳,那个白白胖胖的吴昊,看起来一脸真诚,竟然会出轨?她不自主瞥了安奕鸣一眼,果然安奕鸣也看了她一眼,不过他脸上倒是一片镇静,答道:“离得成!不过,有一定难度。出轨的举证难度太大,也很难让法官相信你们感情破裂,况且你现在还怀孕了,当然你可能不想让他知道,可第一次起诉离婚败诉可能性更大,第二次起诉的话,按一般法院的内部掌握规则,会判离!但是两次诉讼之间的时间是六个月。”下意识的,安奕鸣看了看她肚子,六个月后,孩子已经满月。

她低头,修长的脖子微微弯曲,刘海散落,挡住眼睛,肩头微微抖动。只一瞬,她再次抬头,眼圈有些红,扯过一片纸巾,竟是有些哽咽,说:“我等不了那么久。”

原本的伪装瞬间崩盘。

安奕鸣也很无奈。离婚案件本就是家庭内部纠纷,很难做到“事实清楚、证据充分”,往往都是原告说原告的,被告说被告的,遇到认真负责的法官倒还好,至少会在庭审中问出一些婚姻生活的细节,再不济也会将第一次起诉的详细经过记录在案,以备二次诉讼;遇到案件压力大的法官,案件就是直接交由法官助理处理,处置手法简单粗糙到只能用粗暴二字形容,甚至直接对原告说,离不成,撤诉吧。

所以,安奕鸣决定,从旁入手。

“你对财产、孩子未来的抚养费等方面有什么要求?”

“没有要求,只要能离婚,我愿意净身出户。”

案件的症结重新回到离婚要件这四个字上。安奕鸣靠坐在椅背上,时间有限,他决定单刀直入,既然唯一目的就是离婚,那么就直说离婚要件,他几乎是掰着手指,与她说明。

“离婚说白了就四个字,感情破裂,而感情是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不具备举证的可能性,所以法律规定了感情破裂的几个表现,第一、重婚;第二、实施家庭暴力;第三、有赌博、吸毒等恶习,并且是屡教不改的;第四、你已经与他分居满两年;最后一个是兜底条款,就是其他导致夫妻感情破裂的情形。你想想,你的婚姻、你的丈夫符合哪个具体表象?”

韩颜菲并没有直接回答安奕鸣的问题,而是抬头看了看做鸵鸟状的杨乐然,又四下打量着安奕鸣的办公室,东西很多,但非常整齐,工具书分门别类依书本大小摆放好,案卷材料也有自己的位置,叠放得整整齐齐,文件夹的侧面写着案件标示,找起来也是一目了然。桌上有些乱,键盘推放到显示器下放,左手边的几叠材料呈“十”字型摆放,右手边的白纸上压放着两只钢笔,纸上写着黑蓝两色不同字样。在自己进门之前,他应该在忙,领带和外套挂在一旁的衣架上,解开衬衣扣子,衣袖卷了三卷,露出手肘,以便翻阅资料。

韩颜菲不会因为安奕鸣是杨乐然的男朋友,又有过一面之缘就找他代理案子的,她有自己的判断准则,一要能够恪守秘密,二要精通专业。眼前这个男人,年龄不大,私下里爱玩爱闹但挺有责任感,谈及业务可以说是内敛冷静且条理清楚。看来自己找对了律师。韩颜菲决定对他毫无隐瞒,不过她仍迂回地问了一句,“你房间收拾得这么整齐,是门面工夫吗?”

安奕鸣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但客户的疑问是必须要解答的,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只有办公环境逻辑清晰,我们的脑子才条理明确!”

第140章 离婚诉讼

“他娶我是真正为了装点门面。”韩颜菲心情微微转好,笑了一下,不过那笑转瞬即逝,“她父母都是政府工作人员,所以他毕业后顺应父母要求考了公务员,进了机关工作,五年前又在父母的安排下和我相亲,我们谈恋爱三年多,觉得时候到了,就结婚了。”

韩颜菲停顿下来,安奕鸣顺势问了一句,你们什么时候登记结婚,韩颜菲不假思索地报出一个准确日期。看来在这段婚姻里,至少韩颜菲是认真的,她家室清白,父亲是高校教授,母亲是国企高管,她本人长相温婉,性情温和,事业有成,应该是极得公婆欢心的媳妇。

“他人挺好的,不抽烟不喝酒不打游戏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对我和我父母也不错,虽然记不住结婚纪念日,但每年我生日都会送一份礼物。性格方面,比较老实,顺从,多少有一些妈宝男的个性,可能因为他母亲比较强势吧。”

其实,安奕鸣与吴昊也曾经有过第二次见面,是他去司法局办事,在走廊上偶遇,很平淡地打了个招呼,他对吴昊并没有更多的判断,但对韩颜菲却有不错的印象,一般离婚纠纷中,男女矛盾激化,对对方都是一肚子不满,恨不得把对方骂的猪狗不如,很难像韩颜菲这样,即便到了如今的境地,也尽量不说丈夫和公婆的坏话。

“老人家传统,晚辈尽量顺着就可以,偶尔对他偏向于父母的态度不满我也能自己调节,我们俩之间的矛盾,是因为他有了外遇。”韩颜菲苦笑,抬头看了看安奕鸣,“外遇对象还是个男人。”

安奕鸣眉头不自主挑高,原本一直低着头看手机的杨乐然也抬头,瞪大了眼睛。

“我不歧视同性恋,一个人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是他的自由。而他,原来和我也没关系,他不该主动来招惹我,更不该从见面的第一天就开始骗我。”韩颜菲声音有点高,她停下来喝了口水以平缓情绪,“他娶我,完全是为了给亲友、给社会一个交代,而我恰恰是那个最合适的女人。我们原本就不像其他情侣那般浓情蜜意,我还想着也许是我们都是理性内敛的人,年纪也都不小了的缘故,现在想想,也真是难为他了,不得不和我睡在一张床上,不得不与我扮演恩爱夫妻,一演就是将近五年的时间。”

安奕鸣也喝了口水,于同性恋这件事,安奕鸣与韩颜菲观念相同,所以,他非常理解韩颜菲的感受,原本自己可以与他毫无瓜葛,却又无辜受到牵连。这件事,对韩颜菲来说是一劫,她有机会从头再来,却也有可能从此一蹶不振,安奕鸣期盼着是前者,韩颜菲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不应该遭受这样的命运。

“他父母知道吗?”

韩颜菲摇了摇头。

“不忍心?”

韩颜菲点了点头。

“你和他沟通过吗?”

“有过,我想和平分手,但他坚决不同意,说我是误会了他和他朋友的关系。”

“你是不是真的误会了?”

“安律师,女人是很敏感的,原本我就感觉到我们之间不亲密,有时候我靠着他,他都会把我推开,我还不至于令人嫌恶到那样的程度吧,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各据一头,躺在床上,也隔着一道鸿沟。”韩颜菲说得很隐晦,安奕鸣还是听懂了,他压根就没有亲近妻子的念头,偶尔的亲密也是强迫着自己,以免妻子起疑心。“那个人我也认识,是他父亲好友的儿子,还小他好几岁,察觉到这件事情后,我还偷偷和对方家里人联系过,当然只是旁敲侧击,发现他俩经常拿对方当挡箭牌,一起出差、旅行……”

安奕鸣打断韩颜菲的话,再理智的人没有经过法律培训,在描述一件事上都会偏离方向,说得越多,偏离越大,“有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

韩颜菲犹豫了。

“有?”安奕鸣断定她有,又说:“你可以先给我看看吗?”

挣扎了好一会儿,韩颜菲才把手机递了过去,既然决定了签下代理合同,就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她的目的是为了尽快离婚。

是一段视频,很短,也很清晰,两个男人举止亲密,拥抱、接吻、抚摸。

安奕鸣眉头微微一皱,又迅速舒展开,“你怎么得来的?”

韩颜菲扯了扯嘴角,“说起来可笑,是他的情敌发给我的,可能是想通过我把他从这个人身边拉走吧。”

“这件事,我来和他谈。放心,我有分寸,不到万不得已,我绝对不会提。”安奕鸣又顿了顿,说:“我会保密。”

得到安奕鸣肯定的答复之后,韩颜菲才长长吐出一口气,起身道谢离开,她并不避讳杨乐然,不代表她不避讳其他人,这样的事,捅破了对双方都不好。

一直冷眼旁观的杨乐然吐了吐舌头,说:“还真有这样的事?”

“你忘了小田田?”安奕鸣猛灌了一杯水,吴昊的行为确实太恶劣了,但是像他这样又有类似行为的还真不少。

小田田是安奕鸣给某位当事人取的名字,是他大一,也就是杨乐然大二的暑假,他们到法院实习时候遇到的。每到暑假,法院机关的庭室都是人满为患,择优录取了几位大三学生,就把只是法学新生的这两个人“发配”到了一处派出所。法庭自有法庭的好处,立案权限下放,可学习的内容就从立案到审判。

那天临近上午下班,安奕鸣和杨乐然靠着桌子昏昏沉沉快睡着的时候,走进来一男一女,女的身怀六甲,眼看要生了,男的一手挎着女包,一手扶着女人,凑到台前说要离婚。安奕鸣一句话就把男人怼了回去,妊娠期不能离婚。女人却接茬说我可以当原告而且已经商量好了。就这样,半个小时候后,这两个人拿着一纸离婚调解书相携而去,仍然是男人扶着女人的同时挎着她的包。

处理案子的法官贱兮兮地凑过来跟两个小朋友分享离婚原因。他们自然是摇头不知,总不能说男人喜当爹吧,可看两人亲密的样子又不像。法官这才神神秘秘地说因为那个男的喜欢男的呀。安奕鸣的一声哦都要甩到天花板上了,杨乐然却傻乎乎地回问那他老婆怎么怀孕的,然后在两个男人鄙视又可怜的目光中慢慢红了脸。

因这男人姓田,安奕鸣就给他取名叫小田田,偶尔谈及这起案子就说是小田田离婚案。小田田离婚案给未来步入法律行业的杨乐然和安奕鸣上了结结实实的一堂实践课——法律事务,永远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当事人做不到的。

“小田田案是调解离婚,只要双方愿意就没任何问题啊,可菲姐这个案子好像很麻烦,我可不认为吴昊能直接同意离婚。他啊,搞不好还会上演挽回感情大戏呢。你确实能搞得定?”正如韩颜菲所说,吴昊结婚只是想有个交代,既然如此他更不会轻易同意离婚,而韩颜菲貌似很着急的样子,应该是想在生孩子之前就把离婚彻底搞定,以免再为孩子的抚养权争执不下。

“嘿嘿嘿,山人自有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