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律师
作者:江宁 | 分类: | 字数:61.8万
本书由笔趣阁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177章 明火执仗
从业七年,经手案件少说也就几百起,安奕鸣还从来没有在其他案件中感受过抄袭案这般的跌宕起伏,不否认与安逸是他亲姐姐有关,他不可能没有压力,但更多的是案件本身的悲喜交加,安奕鸣都怀疑自己办完这起案子会不会患上心脏病。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安奕鸣带着林枫、武思思和其他几位实习律师还在加班,倒不是为了抄袭案,而是一件已经磨了两年的破产案子。
这起案子,衡鑫所分家时谁都不想要,一则是关联公司合并破产,明明是两起案子的工作量,却只能收一起案子的管理费,二则是破产企业实在是没什么资产,土地和房产全部抵押给了银行,拍卖后的钱连职工工资都不够,更不要说管理人报酬了。无奈之下,蒋明哲只能找谢敏,最后这烫手山芋被扔给了安奕鸣。
中途接手,困难更多,安奕鸣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整理好案情,又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和法院、审计、评估沟通协调,最后的分配方案却卡在了审计评估费上了。审计部门狮子大开口和资产的极端欠缺,让安奕鸣左右为难,无奈之下只能是几次三番约见审计所主任,这位中年油腻男两眼只向钱看,还有些埋怨衡鑫所竟然派后辈小生和自己堂堂大主任谈费用,态度相当不友好,安奕鸣拿出做司法考试题目的细致和耐心,磨了一个下午才磨出了个彼此都还能接受的初步方案,无奈付款时间一言不合,数小时之功付之东流。
身心俱疲的安奕鸣等人,瘫坐在椅子上,全都是生无可恋,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因而,杨乐然推门进来的时候,会议室里横七竖八或坐或躺了五六个人,就连武思思这样的美女都完全不顾形象,把身子陷在椅背里,腿翘在桌子上,大长腿笔直好看。
“哎哟,嫂子。”到底是林枫鸡贼,一眼就看到杨乐然手里拎着的是外卖盒,跳起来双手接了过来,“给我们带什么好吃的了?真香!”
风卷残云一般!
在场的人都饿了一整天了,看见好吃的眼睛都冒绿光,安奕鸣更是从机场直接到的办公室,就是说他连早饭都没吃,可他却连一口饭都吃不下,曾经有一度饿到能听见心跳的声音,过了那个极饿的点后,反而没有半点吃东西的欲望。
杨乐然从袋子里翻出一盒鲜虾蒸蛋来,这道很适合孩子吃的菜,也是安奕鸣的最爱,虽然和他又黑又高的形象真心不搭,杨乐然小声劝着,“吃一点嘛。”
安奕鸣摇了摇头,拿过手边的杯子,瞥了一眼杯子内壁的咖啡渍,他本来是不想喝咖啡的,毕竟是戒了多年的东西,但是他实在是太累太困,没有咖啡因,能直接睡倒在地板上。前一天,安奕鸣还在一千多公里之外的城市,足足开了七个小时的庭,庭后又驱车数小时赶到机场,等他把自己放平在酒店的床上已经是下半夜三点,真不如直接进机场等七点的早班飞机来得顺畅。然则长久不喝咖啡,猛得一碰,又是浓黑无比的美式,心跳加快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几天睡太少的缘故,还晕眩了那么几秒钟。
杨乐然好说歹说,又是哄又是骂的,安奕鸣才好歹吃了点粥,他的胃在喝完咖啡后的半个小时内闹过一次,空荡荡了大半天,吃了些热的东西,身体和精神都跟着热了起来,站起身,拍了拍手,说:“别熬了,都回家睡觉,明天上午没开庭的就都不用过来了。”
嗷的一声欢呼后,人群轰然散去,杨乐然陪着安奕鸣收拾完残羹冷炙后才关灯关门离开,因着杨乐然对地下停车场不熟悉,衡鑫所位于大楼东区,她却把车子停在大楼西区,两个人走出电梯后只能按照字母顺序寻找停车位。安奕鸣一身疲惫,肩膀耷拉着,一只胳膊挂在杨乐然肩头,脚步趿拉凝滞,两个人都走得很慢。
已近午夜,停车场里空荡荡的,每走一步都带起一阵回音,盘旋着窜进耳朵里,还有配合演出的灯管一闪一闪,还发出滋滋啦啦的电流声,有些惊悚。
是杨乐然先发现不对劲的。大楼地下停车场以英文字母为标识划分为十几个区域,临近午夜,小的出口已经锁门,隔断了原本的通道,要走到杨乐然停放车子的M区,就要先走到南侧的E区,通过一道防火门,然后再向西才行。最初停车场出现第三个脚步声的时候,杨乐然也没太当回事,只是她绕行穿插的行走方向,那道声音一直都跟着,甚至还出现了第四道声音,亦步亦趋,吓得杨乐然汗毛都立了起来。劫财?劫色?或是其他?杨乐然摸出手机,绝望地发现没有信号。
“奕鸣……”
“嘘,别怕,到车那里去。”
原来安奕鸣也觉察到不对,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不应该在地下停车场动手吧?这里的监控几乎没有死角,就算是裹成银行劫匪,也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迹,难不成是监守自盗?安奕鸣被自己的想象力吓了一跳。
车子就停在十几米远之外的地方,杨乐然握着手机的掌心一片汗涔涔,心已经跳到嗓子眼,她不是没有经历过危险,按说安奕鸣在她身边会安心些,可相反的,她更害怕,怕安奕鸣受到什么伤害。想到这里,杨乐然更贴近安奕鸣,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安奕鸣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搂着她肩膀的姿势,斜着眼观察身后的两个人——男性,都戴着帽子,距离原因看不清脸,但看得清其中一位手里拎着个棒球棍。他脑子飞速旋转,如果报警,可能会失去和对方谈判的机会,相比较打架,摆事实讲道理才是他最擅长的,而且警察最少也要五到十分钟才能赶来,这段时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如果不报警,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抗下两个人的揍,还要护住杨乐然毫发不损,学生时代的安奕鸣是打架高手,可他现在实在是累极了,而且杨乐然就在危险之中,他会分心。
不管了!安奕鸣在杨乐然耳边轻声了句躲进车里后猛地回头,直面两个人,大声喊了句,“嘿,哥们儿,到停车场打棒球来啦?”
那两个人也是一惊,脚步一顿,但均是不做声,迅速走了上来,安奕鸣这才注意到两人都戴了口罩,无怪看不清脸。
“停!”安奕鸣断喝一声还真把这俩人给喝住了,他抬手指了指红光一明一暗的监控头,说:“大晚上的,何必呢?”
两人中的高个子冷哼一声,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安奕鸣一边后退着把杨乐然锁进车里,一边笑嘻嘻地说:“这是该怪狗还是怪耗子?”
难道不该怪闲事?
打架这件事,还真不能完全看武力值,当然有天天打架的熟练工,可在安奕鸣这种资深打架者看来,要想打败对手,一不能怂,二不能怕痛,所以安奕鸣抬起左手架在身前,硬生生抗下一棍,右手毫不留情一拳头砸在对方的鼻子上,鼻血瞬间就甩了出去。
不过安奕鸣也就帅了这么一秒,下一瞬另一个打手从后方偷袭,一脚踹在安奕鸣身上,他踉跄几步,好险没有摔倒,也就是这短短的几秒时间差,他不得不同时面对两个人和四个拳头,所有在脑子里演练过的套路完全发挥不出来。又黑又高又壮的安奕鸣被两个小个子打手完全压制住,唯一能做的就是护住关键部位,并趁机回击,安奕鸣下手很狠,全朝着对方的口鼻、肋骨、下身、脚趾这种脆弱的部位招呼。
车外的男人们打成一团,被强行锁进车里的杨乐然第一反应是要推开车门下车,只是安奕鸣身子抵在车门外,她手忙角落挪到另一边打开车门,被副驾驶座椅上的某件东西硌到手,能听到骨头嘎达一声响,也顾不得查看受伤与否,随手抓过那东西,推门下车。
三个人撕扯在一起,全都见了血,安奕鸣半弯着身子,只有招架之力,而那两个人被鲜血刺激,越发的眼红,下手越发的重,空荡荡的停车场里能听到骨头撞到骨头的声音。
不知道别人看到血是什么反应,杨乐然脑子里完全是一片空白,握着手里的东西就扑了上去,打了一下后她才发觉手里握着的是一根电棒,按下开关后能听到电流撞击的声音,会不会死人?杨乐然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手下却不留情,直接捅在打手的身后,滋滋数声响过,这人哀嚎着倒地,安奕鸣趁机伸出腿,一记撩阴脚抡过去,另一位也嘶吼着蹲在地上。
“电,电棒……”杨乐然犹在犹豫间,安奕鸣却眼疾手快抓起她重新塞回到车里,发动、倒车、甩尾、加速,一气呵成,冲出停车场。
直到过了一个红绿灯,杨乐然才哇的一声哭了声,安奕鸣强忍着手臂的痛,安慰说:“别哭别哭,皮外伤而已,来,我开车不方便,你给我姐打个电话。”
疼痛使人清醒,安奕鸣猜想这帮人应该是为了抄袭案而来的,就算他下午刚刚和审计所的人有过一场并不十分愉快的会面,但大家都是文明人,不可能干出这么残暴的事,倒是曾打来威胁电话的陌生人最有嫌疑,甚至他们就是跟踪杨乐然而来,如果杨乐然不是来见自己,如果她来的时候夜深人静,如果她是一个人离开……安奕鸣不敢想。
“让她这几天注意点,不要一个人出门,也别总定外卖。”安奕鸣左臂越来越痛,很有可能是骨折了,他瞥眼看到杨乐然一边打电话一边活动手腕,车子转了个方向,朝医院而去,“还有,打电话报警。”
医院又白又亮的灯光并没有给杨乐然带来安全感,相反的,每一个看向她的目光都好像是别有用心似的,直到她坐进急诊室的椅子上,才微微吁了口气,却一直都抓着安奕鸣的手不肯松。
值班医生是位老先生,很有经验,应该是看出杨乐然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先看了看安奕鸣青紫的脸,又看了看杨乐然哭红的眼,问:“怎么受的伤?”
安奕鸣刚要回答,医生喝了一句,“让姑娘说。”
“我们,我们……”杨乐然还是有些哽咽,“我们遇到抢钱的了。”
安奕鸣噗嗤一笑,亏她想得出来。
医生有些不相信,追问:“抢钱?”
“对,是,是两个人,我们打不过。”杨乐然伸手抹了把眼泪,“他的伤要紧吗?眼睛,眼睛被打了一拳,会影响视力吗?还有这道伤口,要不要缝针?会不会留疤?”
“大男人留疤就留疤!”医生没好气地回了句,一边清洗伤口,一边说用温和的目光看着杨乐然,说:“这是医院,你不用害怕,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杨乐然因为受了惊吓,完全不知道医生为什么一直追问受伤原因,安奕鸣心里却是一清二楚,说:“大夫,我是重量级的,她是轻量级的,这要是打起来,受伤的怎么可能是我?我们真的是遇到抢劫的了,刚脱离虎口,就被您认定成家暴。”
“没有没有,他没有打我。”杨乐然恨不得指天发誓,生怕安奕鸣被认定是家暴男医生就不好好诊治,“他就是看起来凶一点,医生,真的不是坏人,我,我们已经报警了,要是不信……”
大约医生的儿女与杨乐然年纪相仿,见她语无伦次的解释,心里涌起一股暖流,递过一张检查单,说:“先去拍个片子吧,你也要拍。”
半个小时后,左手前臂带上外固定夹板的安奕鸣靠坐在杨乐然肩头睡着了,警察一边询问一边做笔录,那位对安奕鸣印象很不好的医生被叫进了手术室,门外有轮车经过的声音,医护大喊让开让开,杨乐然有了劫后余生的错觉,她回头看了看安奕鸣半张着嘴睡觉的憨样,伸手帮他擦擦口水,心想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