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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满级绿茶穿成小可怜

作者:困倦小南瓜 | 分类: | 字数:44.1万

第100章 玄学世界被抛弃的女炮灰23

书名:快穿:满级绿茶穿成小可怜 作者:困倦小南瓜 字数:3242 更新时间:2024-10-22 09:02:28

他到达酒店时暮色已晚。

远边天幕的浅橘色已然消散,压下来是深沉沉的蓝。声控路灯三三两两亮起,方冕裹紧衣服,推开透明的玻璃门。

前台小姐只低低地扫他一眼,顶着一脸被工作蹉跎花的妆,便又投入到亮起的手机屏幕当中了。

她心里有事,忙着安抚受了上司气的男朋友,两只眼睛忙活不过来,被家长里短占得满满。因此只情绪不高地招呼了他一声:“小方来啦。”

方冕低低地应了,没多话也没回头,轻手轻脚地去休息室换衣服。

前台料理好了家务事,这才有空朝他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方冕是典型的南方人,从小长在烟雨春色里,最突出的特点就是皮肤白。酒店老板阔绰,不吝啬这点电费,灯开得亮极,便衬得他肤色越发显眼,身后瘦弱的肩胛骨如蝴蝶般轻轻振翅。

他声音轻,性格也软。天生地长的一双大眼睛,瞳仁透亮,里面一水的灵气,看起来腼腆又讨人喜欢,却不显得可爱,反而带了一点可怜相。

眼下这点灵气被生活的疲惫磨得所剩无几,剩一点吊在淡色的眼瞳中,竟然还有几分光彩。

他白天在一家小公司管财务,做不讨好的会计助理。每月拿的工资交完房租水电,再减去简朴的吃喝,剩下来的薪水寥寥无几。只好挑晚上的下班时间接私活。

没办法,是他要留在大城市,辛酸和苦血都得默不作声地往肚子里咽。

方冕戴好口罩和帽子,在杂物间里摸出清扫工具,去敲需要打扫的房间门。

他停在门口,轻轻按了一声门铃,垂首等着里边的人过来开门。

没有声响。

他在心里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身体上的劳累和精神上的疲倦成了两块沉重冰凉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身上,所以腰也弯,头也低。

方冕静静等了半分钟,吐出的那口浊气呼在口罩里,闷得脸热,眼睛也红。

他侧过脸,将清扫工具竖在墙角,再去按冷金属色的门铃键。

“吧嗒”一声,门开了一条缝。

他刚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僵在空中,戴着黄色橡胶手套的指节绷紧了,能看出尴尬冷硬的弧度。即使隔着手套,没接触空气,他却感觉摸到了岩浆,慌张又无所适从将手收回来。

方冕缓缓抬起脸。

那人却已经转身走了。白T空落落地搭在肩上,细挑的身形被扑过来的阴影隐没了,伶仃细瘦的脚腕趿着拖鞋。

是个女人。

她撩开挡眼的头发,姿态很随意,走起路来的脚步杂乱,透着醉醺醺,纯白色的拖鞋踩着阴影,一片纸似的倒在了沙发上。

房间里昏沉沉的暗,方冕摁开灯,拿出一条湿过水的干净的抹布,把声音放轻了,“是您来叫人打扫卫生的吗?”

温软的声音穿过口罩,音调要削减一个度,变得瓮声瓮气起来。

沙发上的人竟然好似也听清了,懒懒地“嗯”了一声。

柔和清雅的声线,被酒精熏得沙哑,本来的音色被掩盖得只剩一星半点。方冕听得耳朵痒,却也耳熟。

他没太在意这个,事实上,一个疲惫不堪的社畜就算觉得蹊跷,也会把它轻轻带过。耳熟比不上时薪,朋友也要为每月三千的房租让路。

脚下是几个被捏扁的易拉罐,喝光了的啤酒瓶乱糟糟地竖在一起,玄关处有青绿色的玻璃渣,地上是一滩没来及品尝就报废的啤酒。

方冕看清了,小心翼翼地将玻璃渣收到垃圾桶,在心里下了定义:“酒蒙子。”

他天生是个细致的人。这点特质刻在骨子里,导致他做什么都有种不紧不慢的感觉。心思放在打扫上,卫生也做得仔细。

黑色的鼓囊囊的塑料袋堆在角落里,方冕把垃圾装好了,打包在一起,视线大致地瞄了一眼整体布局,不知看到了什么,呼吸陡然变轻了。

呼吸轻,脚步也轻。

靠近卧室的白墙边上,浅粉色的行李箱大剌剌地打开,里面放着一把装好的吉他。

形状、包装袋、隆起的弧度。错不了。就算别人眼力不好使,看错了,但方冕不会错,方冕不是别人。

他摸乐器摸了十几年,人生三分之二的年纪都耗在这上面,细长的手指被公司的老板拿去记账、查账、写报表,下班后又被他套上防水的橡胶手套,收拾垃圾,叠被套。摸惯了柴米油盐,被热油烫伤;敲多了键盘,关节僵硬发炎,一阵一阵的疼。

但手上的茧子不会说谎,练了十几年在手上留下的痕迹就是证据。

方冕脸皮薄,眼皮子浅,性格糯得像是江南水乡里给莲藕提供养分的泥,任你将他搓圆捏扁也只是一味的顺从,笑吟吟地盯着你,被欺负了也不知道反抗。

他脾气好,泪点低,是个感性的好学生,时常眼眶红红,又很没有主意,经常跟着别人的见地做选择。

只有一件事,他不留余地。

他好像浑身上下,从生到死,今生前世,所有的刺都放在这上面了。这刺从软弱顺从里扎出来,从温润如玉里刺过来,成为他不可触碰、不可亵渎的一块逆鳞。

谁非要挑衅地刺痛他,他便毫不留情地扎伤谁。性子温软的江南烟雨变成了咬人不撒手的疯狗,再浑不吝的流氓地痞也要有所忌惮。

阴雨天的上学日,空气中弥漫着连绵的土腥味,扎着高马尾的班长打断一说起来就没完的同学,兴高采烈地叫他的名字:

“方冕,你将来想做什么啊?”

“音乐。”穿着校服的男孩有些腼腆,清秀的侧脸上晕出淡淡的红,局促地抿紧了嘴唇,低声对自己说:“不去做音乐,我还能去做什么呢?”

方冕给黑色的垃圾袋打上死结,同时也缓缓地、静静地在自己心里也系上死结。

他现在已经长成了大人,一个努力控制好情绪的,过得很失败的大人,不再是那个张口闭口把“梦想”挂在嘴边的小孩了。

把梦想卖掉,买不了一个包子两根油条。但把垃圾卖掉,还能剩。

擦过桌子的抹布摆在茶几上,洁白的布料有清晰的灰痕。方冕低下身,伸手去够。

他伸过手,指尖隔着不薄不厚的橡胶手套将抹布捏起,在洁净的茶几上留下了一滩不连续的水迹。

帽子挡住了大部分视线,他不知怎的,浅色的眼珠借着这个契机朝沙发的方向一转。

正对上一双颜色更浅的眼睛,清澈的琥珀色,瞳孔的方向不动神色地盯过来,冷冽清明,柔和安静,眼神里一丝醉意也无。

发丝散在脖颈处,头顶处被滚乱了,毛绒绒一片。骨相好,皮相也好,白色短袖揉皱了,空荡荡地挂在身上,锁骨处窝着一只冷银色的蝴蝶,短裤下是一双又直又长的腿。

皮肤白,唇色也白,她笑笑:“怎么了?”

这张脸在明星中也算得上出挑,方冕更是再熟悉不过。

他额头泌出虚汗,呼出的热气撞在密不透风的口罩上,外散不出去,又返回来扑在自己的嘴唇鼻头上。露在外面的皮肤轻轻涌上红色,眼皮也发烫。

他没想到,再次相见,竟然会是在这样一种情形下。

方冕早慧,上学早,学习成绩不随年龄,在班级里总是名列前茅。年龄小,发育又晚,个头窜起来的年纪是在高二。

他还没发育起来,比他个子还要高的少女总是拎着卷子坐在他们班级后门口,盯着物理卷子的脸很臭,像牛顿和爱因斯坦活着的时候欠了她几亿没还。

转头看过来的眼神却天真又热烈,直勾勾的,茶色的瞳仁里面燃着一团冷焰火。

他被盯得不好意思,擦黑板的手微微打颤,白色的粉笔灰糊了一脸,却听见那少女懒洋洋地朝他喊:“方冕,来我们乐队吧。”

“我听过你弹吉他。”她将看不懂的物理卷子团成一团,“咻”地一声跨越了一整个教室,准头很好地落在前门的垃圾桶,仰起脸,直直地看他,“你是最好的吉他手。”

意气,他没有。果决,他匮乏。

一箩筐的怯懦,满肚子的软弱,再加上三辆车也拉不完的犹豫就这样被烧没了。方冕放下黑板擦,摸摸鼻子上的白灰,鼓起勇气回望过去:“你叫什么名字?”

“林涵。”那女孩怕他没听清似的,笑盈盈地又重复了一遍,“我叫林涵。”

方冕点了点头,还是不适应旁人这样直愣愣的视线,局促地避开,心里却带了一股说不出的高兴劲儿,“林涵,我加入。”

有清浅的酒味袭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中间还夹杂着一线的血腥味,不浓,也不刺鼻,轻轻穿过口罩的防护层,方冕皱起了眉。

他直觉不对劲,勉强清掉喉头堵着的情绪,帽檐下的视线细细地往下打量,蓦地,目光不动了。

她苍白的手腕上有三道不深不浅的刻痕,结了新鲜的血痂,划过明晰的青色的血管,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自然而然地往回那么一缩,薄薄的毯子便轻而易举地掩盖住了。

他心沉到胃里,感觉到出离的愤怒,还没开始兴师问罪,这酒蒙子倒率先开口了:“方冕。”

“你见到我,要装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