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从齐镜住处离开后，好长一段时间，林涵都没有再见过他的影子。

霜华上君给她抹的那瓶药果真不同凡响。

只涂了两次，脸颊处便恢复了原先雪白光洁的模样，连一道象征性的白印都没有留下。

她照着镜子看来看去，不是嫌这破铜镜照得丝毫不清楚，便是嫌举镜子举得手酸。

最后提了一个无比过分的要求——

让系统变成原本的屏幕样式，并且保持熄灭状态，以便她更好地欣赏自身美貌。

系统气得快要发疯，愤怒地表示了自己的不满，然后屈辱地照做了。

甚至还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屏幕竖起来，防止它这没良心的宿主颈椎疼。

林涵半晌不说话，一动不动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一不说话、不挑刺、不找事、不说要求，系统还有点不习惯，憋了半天才问：“宿主，你在想什么？”

林涵若有所思地说：“这瓶药拿回现代卖，得卖多少钱啊？”

系统挺无语的，酷酷地说：“卖不了多少钱。”

林涵思索了半天，感觉自己抓住了商业的尾巴，甚至还分神想了一下广告词——

就叫“一次必见效，两次痕无踪，更适合中国宝宝体质的祛疤药”。

她猝不及防被系统泼冷水也不生气，若有所思地盯着屏幕。

系统被她的眼神盯得发毛，梅开二度继续问：“宿主，你在想什么呀？”

林涵温和一笑：“我在想，你能卖多少钱？”

屏幕上骤然出现一个线条小人，长相简单，眼睛就是两个圆点，此时惊恐捂胸，誓死不屈道：“我卖身不卖艺！”

林涵继续温和一笑：“你卖身有谁要？”

系统突发心绞痛，可能电子心脏也会犯病，气若游丝又不甘示弱地辩驳：“别小瞧统，我可是挺值钱的。”

林涵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茶，温柔地说：“你听过下乡收电器的人的吆喝吗？”

系统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抢先一步地明白了不是反派也可能死于话多的道理，非常明智地沉默了。

林涵和蔼地说：“旧手机，换菜刀、换剪子、换盆。”

系统无法想象自己这种高级智能最终的下场竟然是拿来换铁盆。

屏幕上的线条小人挤出两滴眼泪，愤愤地说：“我都跟你这样了，还有谁要我？”

“我已经脏了，不干净了。除了你，还有谁会看上我？”

林涵：“我也没看上你。”她咂摸出不对，又问：“我跟你哪样了？”

系统羞涩地说：“你都用过我了。”

林涵：“……”那确实。

远处的山谷中雾气散尽，传来几声鸟儿响亮的长啼。这雾起得快，散得更快，就跟林涵脑子里刚刚成型的发家致富小妙招一样。

系统：“你不是都成为富人了，怎么还想着挣钱？”

林涵反问：“你会嫌弃你女朋友多吗？”

系统扭扭捏捏：“……那倒不会。”

林涵：“钱就是我的男朋友。”

修行之人并不注重口腹之欲，事实上，他们什么欲都不注重，尤其是色|欲。

林涵早上起床只喝了杯凉茶，喝得胃里直冒酸水，刚想出去找些吃的，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正是几日未见的徐辰。

他这次穿了统一的内门弟子服，想来是今日有他的比试。面容有些憔悴，眼下一片青黑，桃花眼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很像是昨夜偷溜出去做了贼。

见到林涵强打起精神，虚弱地说：“林师妹，我来找你。”

林涵饿得发慌，根本不想给他好脸色，张口就是毫不客气地一个“滚”字。

随后又瞥到了他手里拎着的物件，左手提着一包沉甸甸的东西，上面用印着“甜桂舫”的字样——这地方是个有名的糕点铺。

右手手指上挂着一个纸包，看不出来是什么，香气已经飘过来了。

具有全知视角的系统：“……是烧鸡。”

她到了嘴边的“滚”字临时拐了个弯，险之又险地接上去：“滚——进来吧。”

系统：“……”很好，很有骨气。

徐辰还不知道多亏了手中已然牺牲的鸡兄才不至于吃闭门羹，听到她毫不客气的话也不生气，反而心中有点庆幸和感动，好歹是成功进来了。

他将两个纸包放在桌子上，真气凝在指尖，并指如刀，划断了绳子。

接着小心翼翼地抖开油纸，低声下气地说：“师妹，还是热的，趁热吃吧。”

那股勾人食欲的香气都快把她的魂儿勾走了，林涵还在装模作样：“我现在已经迈入元婴，辟谷也是修行的一部分。师兄这是何意？”

系统这回有点相信林涵的影后是凭实力拿的了。

这样坚定不移的神态和语气，不像假的。

好在徐辰非常上道，除了一张小白脸还算赏心悦目之外，嘴皮子也挺能打：

“修行本是逆天而行，要辟谷，要打坐，要观心。”

“有时候欲望也是一种修行，偶尔满足以下口腹之欲，对人间俗事有更深刻的了解，说不定会在修行之路上走得更远。”

林涵早就被摆在桌子上的食物说服了，但她得装作不能那么快被说服，于是进行了一段很有层次的表演。

她先是怔住，随后皱紧眉头思索，最后恍然大悟，微微一笑：“徐师兄言之有理。”

她坐在桌前，捏起了一块梅花形状的糕点，咬了一小口，问道：“徐师兄今日拜访所为何事？”

徐辰当然不可能说是担心她前来看望她的，有上一次的事情在前，他不太敢表露自己的真心。

平日里的花言巧语一个字说不出口，他尴尬地盯着桌沿，忽然间灵机一动：“我实在有些想念……这张檀木桌。”

“？”林涵又咬了一口糕点。

管他呢，先吃饭。

徐辰不敢抬头看她，还在用手来回摩挲着桌沿，故作爽朗大声道：“这桌子长得可真桌子啊。”

“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圆的桌子。”

系统：“？”

林涵：“？”